一张芙蓉玉面上,翠眉如黛,杏眼桃腮。小巧的琼鼻挺翘,一点樱桃描红。端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
只是此刻,这位佳人的面上委实太过震撼人心!满面的凄然骇绝不说,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瞪着虚空,似是在无言的控诉着什么。樱桃小嘴边上,一丝猩红的血迹流下,左边高耸的坚挺丰满下,一支匕首深深的插入,鲜红的血迹已是将里面半张床榻,侵堙成一片耀目的红色。这个女子,死了!被人一刀致命!
庄见半直起的身子,在看清了这一幕后,顿时就是一僵。一颗心直觉的突然就此停了跳动。略一停顿后,却又猛地以几倍的速度狂跳起来。
僵尸!艳鬼!这是庄见大脑中第一反应。一个身子摇摇晃晃间,嗓子中低低的发出一丝奇怪的声音。心中一个声音大声的让他快跑,两条腿却如同是灌了铅般的难以挪动。
外面侯君集眼见庄见滚了进去,一颗心已是提溜到了嗓子眼了。等的一会儿,忽的骇然发现,那窗纸上,一个身影佝偻着,也不知是烛光跳动的缘故,还是本身就在不停的晃动,竟是如同一只怪兽般,在那明明灭灭之中,似要作势欲扑。
心中大骇之余,忽的听的远处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声,好似一个女子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紧接着,离着这处大屋不远处几个房间,依次亮起火烛,框框框的锣声突兀的响起,随着那锣声响起,远处一片声的刀剑出鞘声传来。灯笼火把次第亮起,在花木从中的缝隙中,影影绰绰的透来。
四面八方人声鼎沸,不知多少人正往此处赶来。一片声的大叫捉拿刺客。侯君集心中惊骇,霍的起身,急叫道:“老大,快出来,情形不对。”
话音方落,只听一声大响,但见房门已是猛地推开,庄见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面上一片骇然之色,口中犹自念叨着“鬼!女鬼!快跑!”
侯君集不知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此刻那还顾得上问了,一把搭住他胳膊,大喝道:“老大,你醒醒,咱们被人算计了,四面全是贼子,你跟紧属下,咱们这便杀出去!”
庄见被他一喝,顿时激灵灵一个冷战醒了过来。眼见得四周无数人影围了过来,再一联想屋内的情形,不由的忽的就是一身大汗。那怕鬼的心思,已是瞬间无影无踪了。
我操!这是个圈套!引着老子过来,又将那女子杀死,这是要陷害老子!却不知那女子是谁,竟被做了牺牲品。这要是被围在此处,自己可是一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他后世什么仙人跳、抓奸情的把戏没玩过,可这用人命来做引子的大手笔,却是这两世加一起都是头一遭的。此刻虽是震惊于这帮人的心思狠毒外,更令他不安的却是,这个女子的身份怕是大有蹊跷。这里地处皇宫内院,看那女子姿色和室内的摆设,怕不是什么宫女之类的人物。对方设下这么一个大局来害他,实是一个绝杀之局!
他脑中瞬间便已想透其中的厉害,反手抓住侯君集,左右一打量,四下里人声围拢,可见对方早已埋伏好了,根本无路可逃。只有东北面一座小楼耸立,要是能把住门口,尚有一拼之力。至于这里的陷阱,却要在保住性命之后,再去考虑了。
当下向着那楼一指,沉声道:“咱们往那边冲!”,言罢,拉着侯君集就跑。跑出两步,眼见地上几块青砖在目,不由大喜,俯身捡起两块,递给侯君集一块,自己握住一块,边跑边道:“往脑门上砸!”。
侯君集一愣,随即苦笑,却也只得先自握住了。二人认准方向,跑不出几步,迎面一片火把灯笼照来,只听一片声的喊道:“在这里了!冒犯王妃的贼子在这里!啊~~~”那人喊声未完,却忽的长声惨叫。
正是侯君集将手中青砖当做暗器打出,正中那人面门。庄见此刻已是豁了出去,哪还管对面多少人,松开侯君集的扶持,身形已是猛地窜了进去。他后世打架经验丰富,此刻面对的天幸多是家丁类的人,手中虽是拿着刀剑,却被他猛地欺近身前,一时间竟是施展不开。被他手起砖落,接连拍到两人。
再要去打第三人,却觉得左肩一疼,已是被人一刀砍中,要不是他打斗经验丰富无比,及时的向下一俯身,往前一冲,那条胳膊就要立时分了家。
此刻,巨疼传来,却也彻底激起了这厮的痞子性。转身将手中青砖,对着那刚刚收刀而回的家丁迎面砸去,就在那人惨叫声中,左手一把抓住刀刃,猛地一夺,手指间鲜血淋漓间,已是将那刀夺来。
刀交右手,也顾不得查看左手伤势,已是将那刀轮开,对着前面的人影就是直直撞了过去。他刀法半点不懂,但却有一股子狠劲,与他对敌的,不论出什么招式,这厮俱是努力避开要害,一刀换一刀,手中刀已是对着对方的要害猛戳猛砍。
众人眼见他这般不要命的狠劲,都是大惊失色。瞬间已是给他杀了三四个。虽说身上血迹淋漓,皮开肉绽,却全都是肉厚的地方,毫无性命之忧。旁边侯君集却比他高明许多,身上虽是也中了招,但早夺了兵器在手,展开一路杀伐之气甚重的刀法,将刚刚围拢过来的几人已是尽数砍倒。
目光及处,眼见庄见的打法,也是心下骇然。这等惨烈的街头PK战技,几乎如同两军阵前的搏杀了。心中本以为这位老大平日里文文弱弱的,不想竟是如此烈性之人。此刻眼见其豪勇之态,心中感佩之余,那股子嗜血的杀气亦是被彻底激了起来。狂吼一声,手中刀已是猛地加快了速度,亦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这二人猛恶异常,刚一接触,就被他们杀死七八人。在众家丁惊恐的骇叫声中,竟是生生得给二人杀出一个缺口,对着那栋小楼亡命奔去。
众家丁一呆之下,方才反应过来,呐喊一声,齐齐发足追来。各处路口处都有人拦截,庄见和侯君集不敢顺路而行,只是认准那小楼方向,拨枝跨石的捡着人少的地方而进。不过片刻,就离着那小楼不远了。
远处一处高阁上,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满面怒色的看着下面,四处的火焰跳动,却是只能跟在两人身后狂呼猛追,不由的啪的将手中一只碗盏摔落。厉声怒喝道:“猪!饭桶!孤王养你们何用?这样两个手无寸铁的小贼都拿不下,你们如何还有脸来见孤!都去都去,给孤将他们碎尸万段,死活不论!!”
旁边众人面上大是无光,面红耳赤之际,齐齐躬身领命,正欲转身而下之际,却猛听一声惊呼,却是那青年身边一个老者的叫声。“殿下,不好,那两人去的方向,是郡主殿下的栖凤楼!”
“什么?”那青年大惊,转头望去,只见远远两个黑影已是将将的靠近那座孤立的小楼,此时,却已是马上就要冲进去了。
青年满头大汗,恨恨的顿足,狂喊道:“弓弩手!弓弩手呢?射!给孤射死他们!”只是他话音方落,却见那两个黑影身影一个踉跄,终是一步闯了进去,身形霎时不见了踪影。
“啊?”青年长大了口,顿时呆住。片刻之后,一声愤怒的吼叫响起,“怎么办?怎么办?孤的皇妹在里面!如是有个闪失,自孤以下,谁都别想活命!你说,怎么办?!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小楼内,庄见似是听到了什么一样,大喘着粗气,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是不见。身旁侯君集浑身带血,却多是别人的,自己只是肩头和后背,被砍中两刀。
此刻扶住庄见,紧紧依住大门,急声问道:“老大,老大,你怎么样?怎么样?可无碍否?”
庄见勉强呲牙向他笑笑,涩声道:“操,老侯,你丫喊个毛啊!老子。。。。老子。。好的很!操,这点小阵仗。老子。。。老子见的多了,死。。。。死。。。死不了。。。。”口中说着,只觉双腿发软,一阵阵的晕眩袭来,噗通坐于地上,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侯君集大骇,连忙将他上前查看,一看之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庄见浑身刀伤纵横,大大小小总有二十余处,伤口多到也罢了,只有一处,却是在右胸上方,靠近肩骨的地方,此刻竟是兀自插着半截断刃。看那样子,竟是被他用肩骨夹住,生生掰断的。想来那个伤他之人,此刻定然早已死透。只是这等悍勇疯狂之人,让侯君集不由的心神震荡。
噗通跪倒,泣道:“主公如此伤势,俱属下之罪也!请主公治罪。”他平日遵庄见吩咐,只以老大相称,这会儿眼见主家悍不畏死之态,心情激荡之下,不由的以臣属请罪见礼了。
庄见艰难的咧咧嘴,骂道:“老侯,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跪个毛啊。老子还没死呢!赶紧起来,看看,咋这么安静,这帮子混蛋怎么不来攻咱们了?”
“啊?”得了庄见一语道破,侯君集这才反应过来,在他们冲进这小楼之后,似乎就没人过来砸门的。心中奇怪之余,连忙应了,反身趴在门上,透过缝隙向外观看。
眼光及处,不由的一惊,只见外面一排排、一列列的兵士团团围住。后面尚有无数的弓弩指向门户,灯笼火把之下,一个青衣老者,正自排众而出,对着大门喝道:“庄侯爷,我家王爷好心请你过来相见,你何敢如此无礼!竟逼奸我王美人,以致杀人灭口。此番好好出来便罢,否则,老夫左右是个死了,拼着受王爷怪罪冲撞郡主之罪,也要将你拿下。”
屋里两人听的分明,侯君集也不回头,低声道:“老大,似乎这里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物?他们投鼠忌器,倒也不敢进来呢。”
“唉,我知道。这不用你说。因为貌似我正跟主人在亲切会谈中呢。”后面庄大佬无奈的苦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