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楼内,庄见惬意的躺在香喷喷的绣榻上,身上的伤口已是尽数处理过了。不想这小丫头这儿到是着实不少好酒呢,庄大少嘴角笑眯眯的想到。
既是外面之人不敢进来,几人自然不会傻到就那么呆呆的等着。侯君集本身常年行走江湖,对这些外伤自是处理的还算拿手。庄见也是多年摔打厮杀出来的混混,久病成医,对这些个外伤怎么处理,也能搞个大概。
眼见无事,当下二人就先开始互相治伤。有了庄见后世西医的见解和消毒常识,再加上侯君集的野路子,二人总算是勉强处理完。庄见得能有此缓冲,年轻的躯体那份旺盛的活力终是占了上风。小睡片刻后,便已是回复了部分体力。
这会儿虽是仍有些虚弱,却已无大碍,只要将养上些时日,自可活蹦乱跳。侯君集本就没什么大事,只是内伤有些沉重,借着在这栖凤楼难得的空挡,已是调息好了一半。虽说还不能恢复旧观,却已是不再像昨晚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只有杨萍儿,昨晚一夜之间,经历了大喜大悲,又耗费了脑力无数,此刻像只猫一样,酣然趴在榻边,睡得正自香甜。
庄见转头看看这个如同谪尘精灵般的少女,眼中不由的浮起片片的温柔。“你只说昨晚一直就是和我在一起,哪也没有去就行了。到时候我自会和皇帝叔叔证明,看我那狠心的二皇兄还有什么把戏?”小妮子说着话时,眼神躲闪着,满面羞红,却异常坚定。
庄见叹口气,美人情重啊。这个时代,虽没有后世那般条条框框,但一个未嫁的郡主,竟与一个男子,独处一室,共度一夜,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对这女子而言,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声。而这个精灵,却是那么自然的说了出来,虽有着少女的娇羞,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庄见心中感动,决定不打她的小屁屁了。要奖赏,一定要奖赏!于是,少女的初吻不见了,天昏地暗之余,终于在那个无赖的放荡子伤重,气息不够的尴尬境地中,结束了这夺取初吻的伟大战役。
及至二人说起庄见这一身伤来,庄见却是一笑,一语道破其中的玄妙。杨广那是谁啊?一代帝王啊!要不是那与生俱来的偏执,单以谋略来说,或者说阴谋吧,又有何人能瞒过他?他们二人定出的说辞,不过是堵住齐王暕的阴谋罢了,让杨广有个台阶下来而已。但要真的编的圆转无缝,嘿嘿,怕是老杨同志第一个想法不是别的,就是要思量着,怎么先把这个编话糊弄自己的小无赖干掉再说。比他老人家聪明的,嘿嘿,这个世上,不容许存在!管你什么忠臣奸臣!他老人家需要的是——顺臣!
再说了,要是那齐王暕不算笨到家的话,当听了这番说辞后,就该偃旗息鼓,不再纠缠才是,否则,闹到皇帝那儿,不但皇帝的面子不好看,定会让他大大吃个挂落儿,还等于是自爆丑事,与人笑柄,对他所谋之大事,有百害而无一利。想来这人应该还不至于笨到这个份上。
对于老大的理论,侯君集大是赞赏。杨萍儿只管自家爱郎无事,其他的却是全然没有思路,自然更不会反对。于是,三人各自将息,调养精神。
天将朦亮,侯君集有了展动轻身功夫的能力,庄见便让他即刻带着杨萍儿的信物,往她家中使人来接,也防备着齐王暕狗急跳墙之下,来个玉石俱焚,那庄大少可就只剩下哭的份了。
等侯君集走了,杨萍儿实在困顿的受不住了,这才趴到庄见身旁,酣然睡去,对这只近在咫尺的色狼却是毫无防范之心,倒让某只色狼大生惭愧之心,收敛了那份偷香窃玉的念头。
此刻看着小丫头梦中恬然的模样,心中突然兴起一种平静,这种感觉却是庄见已经忘记很久很久的一种感觉了。他后世整日混迹街头,不是算计别人,就是怕哪天被人砍死,整日里就是把心提溜着。等来到了大隋,又是整日的勾心斗角,谋算不已。像眼前这样,什么也不想,脑中空空的感觉,嗯,还真是轻松。
窗户上“喀”的一声轻响,侯君集已是翻身而入,眼见庄见向他竖起手指,连忙放轻脚步,低声道:“老大,事情都搞定了。慧儿姑娘已是回到了咱府中,郡主的家人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过来,老大且准备一下吧。”
庄见脸上一喜,昨夜虽说刺激不断,险死还生,总算事情俱皆办完了。当下,不再多言,静静闭上眼睛养神。
直等到外面传来一阵的吵闹声,庄见才睁开眼来,和侯君集相视一笑,知道终是大功告成了。当下叫醒杨萍儿,三人略微洗漱,往门前凑过去看。
只见外面一个老家人领着数十个仆从,各提家什,正在和昨晚那个青衣老者争吵着。似是老家人定要进去接自己小姐出来,那青衣老者在苦苦劝告,道是有贼子在里面,怕是挟持了郡主,还是等王爷禀告了皇上之后再说云云。
庄见三人一笑,这才拍拍杨萍儿肩头,鼓励的看了她一眼。杨萍儿本来甚是心虚,此刻得了庄见的鼓励,顿时心头勇气大增。
就在外面两拨人吵作一团之际,哐当一声,大门打开。杨萍儿打着哈欠出来,后面庄见和侯君集随着,三人已是走了出来。
“大清早的,你们吵些什么啊?吵得本殿下好梦,真是好烦!”杨萍儿伸着那慵懒的小腰,极是夸张的噘着可爱的小嘴嗔道。
外面众人眼见这般情景,顿时全都瞠目结舌。那个青衣老者更是险险没有昏了过去。看眼前这架势,人家哪里有半点儿被劫持的样子啊?简直就是好友秉烛夜谈,方兴未艾的样子嘛。可怜自己一拨人,提心吊胆的在这守了一整夜,此刻个个顶着一对儿熊猫眼,如同国宝大集合一般。
老家人眼看着小姐出来,不由大喜,连忙跑过来请安,至于对跟在身后的庄见和侯君集二人,直是视若无睹一般。
齐王府那青衣老者,勉强抑制住那如同嚼了碧浪口香糖后,一浪高过一浪的晕眩快感,上前一步,对着庄见喝道:“侯爷终是肯出来了?您昨夜做下的好大事,这便跟咱一起面见殿下,分说明白吧。”
庄见面上一鄂,转头向杨萍儿问道:“萍儿,这人是谁?我昨晚来时,怎的未曾见过他啊?”
杨萍儿撇撇嘴,不屑道:“他啊,叫陈智伟,可是齐王殿下的智囊呢。为齐王殿下四处搜集美女奇玩,出谋划策,很得二皇兄的赏识呢。庄郎昨夜来了,便进了小妹这栖凤楼,怎么可能见到他陈大总管呢。”
杨萍儿一番话说出,不惟是陈智伟当场呆住,就是那老家人和随来的卫王府家人,也都是齐齐一鄂。自家小姐这番话,不啻于是宣布了庄见的郡主驸马身份。只是这等无媒妁之言,无父母之命的举动,实在不合郡主的身份。
老家人眉头略微皱皱,只是将手一挥,对杨萍儿欠身道:“小姐,不管什么事儿,咱们还是先回府中再说吧。”
杨萍儿噘噘小嘴儿,点点头,却回头对庄见甜笑道:“庄郎,咱们且先回去再说吧。”说着拉住庄见的手,便要往车上而去。
老家人眼见这般模样,嘴唇嗫嚅下,想要说什么,终是轻叹一声,沉默不语。他不说话,却不代表陈智伟不说,眼见庄见要走,不由大急。又是上前一步,叫道:“侯爷,郡主殿下可走,你却走不得!你昨夜所为之事,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庄见愕然回头,问道:“陈管家,你一再说我昨夜怎样怎样,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夜与郡主秉烛夜谈,畅谈人生理想,憧憬美好将来,难道你在一旁偷听?哎呀,你们这种偷窥偷拍的爱好真是可耻!简直跟那个垃圾国家的人一样了,鄙视!嗯,要鄙视!!!”庄侯爷很气愤的说道。
陈智伟听的一脑门子官司,满面发黑的道:“庄侯爷,男子汉大丈夫,当敢作敢当才是。你昨夜闯我齐王府,逼迫我王美人婴绋,不遂杀人,这等行径犹如禽兽一般。婴美人良善美丽,便是禽兽还尚有怜悯之心,你庄侯爷竟能对婴美人下手,其心何等之硬,手段发指。今日居然还想一走了之,可还有天理王法吗?”
庄见大愕,回头问侯君集道:“他说我是禽兽,我是吗?”侯君集很严肃的摇头道:“不是!禽兽尚有怜悯之心。侯爷对敌人从没有怜悯二字。所以。。。。。”
“所以,我不是禽兽!鉴定完毕!”庄侯爷接口道,略微一顿,又道:“啊,还有,你说的那个啥,婴什么绋什么的,是美人吗?昨晚出事了吗?哎呀,我知道了,定是你见色起意,图谋不轨,将人家害死了是吧?唉,想不到你老兄竟能达到这个境界,简直就是禽兽界的至高无上之境——禽兽不如啊!I服了YOU!至于你想陷害我,哦,对不住的很,我有不在场证人,我在我家萍儿郡主小楼内,并无外出过。她可以作证的。不知禽兽兄你可有证人吗?”
旁边杨萍儿极力忍耐,此刻再也忍不住,大哭道:“陈智伟,你说我婴绋姐姐死了?你居然害死了我婴绋姐姐!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饶是陈智伟平日一步三计,今日碰上庄大无赖,也是张口结舌了。旁边再加上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郡主,如何会是对手?此刻听的杨萍儿哭叫着不会放过自己,心神大骇下,只是一个劲儿的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庄见叹息一声,拱手道:“禽兽兄,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失足。但正所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啊。禽兽兄,你好自为之吧。”他这句明朝唐伯虎的名句一出,登时让众人尽皆动容。
便是那陈智伟也是霎时间面色大变,喃喃低念不绝。庄见却不再理他,自拉着杨萍儿的小手,施施然登上车驾,侯君集随车而行。一行人,车声粼粼,已是在众人一片呆然间,渐行渐远。
后面分枝拨叶,晚间那个青年满面阴沉的走了出来,遥望着远去的那队车驾,眼中燃起一片熊熊的怒火。喃喃的道:“好皇妹!孤的好皇妹啊!庄见仁,嘿嘿,好一个庄见仁,这般手段端的了得。你我便走着瞧,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