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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牢内一众犯人尽皆齐声喝彩,原是钱关明一个侧身,便躲过了董强的迎面一拳。此步大有名堂,乃是钱关明之母祖传的步战槊法中有名的一步,名唤穿蝴蝶鸳鸯步。此步一出,钱关明手上一拦,直把董强作得个踉跄来。

那董强登时大怒,转过身来道:“这是我大意了,再来。”便行那稳扎稳打的路子,来捉钱关明。只见钱关明使了个千斤坠,却叫董强摇不得分毫。借董强之力,钱关明一个别腿,使了个侧摔,直把董强摔倒在地,作得个头晕目眩来。钱关明笑道:“我二哥久行捕头之职,武功更在我之上。你尚且敌不得我,如何便敢放狂言若不为酒醉,我二哥便捉你不得?”

那董强起得身来,将土拍拍道:“你兄弟厉害,我服了。但要是比起兵刃来,我便不服你。你道我为何被人唤作黄金蟒来,全因我有祖传的黄金棍法,你若能敌得过我的棍法,我便心服口服。”钱关明笑道:“三十五斤的熟铜棍,你可使得?”董强笑道:“斤两是短了些,也将就使了。”钱关明笑道:“庄汉孙鸣,你二人去我家中,取我家中一根熟铜棍,一杆枣木槊来。”庄汉孙鸣面露难色道:“牢头,这?”钱关明笑道:“无事无事,天大的事有我来担着。”关老也眯着眼道:“还不快去,难不成你俩担心钱牢头敌不过这个囚徒?”庄汉孙鸣听了,这才点头哈腰望钱关明家中而去。

董强不由问道:“你这牢头却有意思,还真使人给我拿来兵刃对决?”钱关明笑道:“大丈夫光明磊落,我还怕输给你不成?”董强笑道:“你这厮倒是对我胃口,若你何时落草为寇,我便去寻你,结为兄弟。”钱关明哭笑不得道:“好好的营生不做,你为何只想着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董强道:“我敬你是个英雄,才告知于你。我祖上传有黄金棍法,我本该为个将军,可我前去军营之中,那伙人不是好汉,只叫我作个火头军。我乃是堂堂汉子,如何肯依,便打破军营而出。但因我无处可去,又身无盘缠,便只是白吃了些酒食,便叫你那二哥拿来至此。”钱关明听得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乃是个浑人。便笑道:“你好好干,若是你干得好了,待你刑满,我便在周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来我这作得个狱卒,你可愿意?”董强道:“我是有真本事要作将军的,如何稀罕你个狱卒来?”

钱关明摇头笑道:“你若是打得赢我,便叫你作个将军。你若是打不赢我,便刑满之后作个狱卒如何?”董强真信来道:“这可是你说的?”钱关明笑道:“列为皆可作个见证。”董强笑道:“好,我便应你此言。”正说间,庄汉孙鸣把钱关明家中熟铜棍枣木槊拿来,却小声附耳钱关明道:“钱牢头,我去你家中并未见得你的妹子,不知何处去了。”钱关明道:“管他作甚,丢了自有我二哥来找。”当下便将熟铜棍递与董强,自家耍起那把枣木槊来。

庄汉孙鸣连忙让出空来,不大的地方只留得董强钱关明二人。只见董强握棍便是个拨草寻蛇之式,钱关明便知这董强的棍法大有出处,不似拳脚那般野路子。董强叫一声:“小心了。”提棍便望钱关明斜侧里一窝一横,这一窝一横甚有讲究,随钱关明接应之术便有千百种应对之法。钱关明见董强果真手下有点本事,当下不敢大意,也叫起真来,连连挥动马槊耍开他那家传槊法。此槊法只得眼花缭乱,倒将那董强的棍法压制过去,战至三十合处,钱关明使得枣木杆一扫在董强腿上,董强站立不稳,跌倒地上。

董强气呼呼把熟铜棍扔在地上道:“罢了罢了,甚么祖传棍法,皆是唬骗人的。”钱关明一把将董强扶起身来道:“这你可就错了,你这棍法精妙无端是你使起来并未尽得真传,灵活运用。若是叫你熟练起来,可不止如此建树。”董强遂问道:“此言果真?”钱关明笑道:“为何骗你?”董强想了想道:“我学艺不精,输与你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待我刑满,便在你手下作个狱卒。”关老一旁见得,笑道:“如此我监牢里便有了两条好汉,倒不输那衙役与兵马司了。”董强瞅关老一眼,也不搭话,便自顾自的回牢内去了。一旁早有庄汉上前,把牢门锁好。

此番大战倒叫众土匪对董强刮目相看,一个个皆不敢正视于他。众土匪都知钱关明的厉害,见这大汉竟能与钱关明大战三十合,也都心存畏惧之心。原先牢内的犯人倒是对钱关明肃然起敬,心知这个新牢头是个不好惹的主。这两日听传闻,皆道这新牢头如何神勇无敌,但这些犯人却道事有夸大之嫌,这卖枣的贩子能有多少斤两。但众人在这牢内皆知浑人董强的能耐,见这董强尚且如此不堪,虽有三十合落败,焉知不是这新牢头手下留情之举,心中皆对钱关明起了敬畏之心来。

关老见钱关明此举,即镇住了一众犯人,又甚得民心,还压住了这一个武艺高强的浑人,收为己用。待午后老刘再来送饭送水时,董强亲自挑选了十九名身高体壮的汉子,来抬桶入内,及派发众人。董强道:“那个若敢寻事滋事,老子将他狗腿打折。”有此言在前,那十九个犯人任劳任怨,不敢滋生事端。倒叫关老一众狱卒享了清闲,背手战在一旁,不至劳累。老刘见了惊异不已,给牢中送了一辈子饭食,倒是头一次见得这犯人主动干活,还不趁机闹事。听闻关老将此事讲过一遍,心中对钱关明更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话分两头,钱关明初任之时。乌风却得严琨所教,正骑那匹周县令赠与钱关明的枣红马学习骑马之术。乌风见严琨骑得马来,威风凛凛,也是心中喜来。跨上马去,先由张天豹步行牵马,在地上缓缓来行。乌风于马上感受一番,便叫张天豹撒开缰绳,学钱关明策马来行。乌风虽是头次骑马,但身怀武艺,又力大无穷,一时半刻便得要领,在马上任意驱驰,撒开腿猛跑了两圈。

严琨见了大笑道:“大哥好生厉害,头次骑马便得如此娴熟,真乃是天纵奇才。”乌风笑道:“你我二人望前方密林中而行,来比一比看谁先得到。”严琨笑道:“大哥你头次骑马,还需讲个循序渐进才是。”乌风笑道:“大丈夫轰轰烈烈,何必如此小觑与我。”严琨无奈,只得与乌风比试。只见二马同出,乌风甚快,却不知策马之性,先前跑得过快,后却乏力脚软,几下错乱了马蹄,为严琨后来居上,超过头里去了。乌风见严琨取胜怏怏不乐,猛然见林中有人影晃动,当下大喝道:“尔等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只见林中走出三十余人,皆是伛偻提携,携家带口,手中所拿得的皆是筐瓢锄头布被之数。内中走过一个老人道:“敢问此处离乌龙县还有多远?”严琨与乌风见得俱是庄稼人,便连忙下马来。严琨道:“前面不远便是。敢问老伯从何处而来,为何像是整家搬迁一般。”那老汉道:“非是整家搬迁,乃是整村搬迁。我们洞明村,便只剩我们三十几口人了。”洞明村严琨也知晓,其村有十几户人家,莫有一百口,也得有个七八十口人,为何仅剩得三十几口,心内生疑,连忙问道:“你们洞明村发生何事了?可对我来讲。”

那老汉道:“与你将不得的,我要去找知县大老爷来讲。”严琨道:“老伯莫怕,我乃乌龙县捕头严琨便是,此位是我结义大哥皆是乌龙县人,可以为证。”老汉听了,连忙唤左右相邻一起跪下道:“严大人,你可要救救我等。”严琨连忙将老汉扶起道:“老伯莫怕,还请慢慢道来。”那老汉道:“是那杀人魔王公良赞作得。我等昨夜安歇,也未曾听闻什么异响,今早起来,便见有些家的人并未起来。我等有人去唤,却未得回音。便有几个小伙去家中敲门,却是敲门不应。我们破门而入,却见得那家人皆为公良赞所杀,脖子上好大的齿印,竟是为人吸血而亡。我等几家幸免于难,其余人家皆被这个牲畜所杀。”

乌风问道:“因何便知是那公良赞所杀?”那老汉道:“那被杀的人家,家家皆有血字,写着:杀人者公良赞是也。”几人正说着,早有那张天豹见得乌风严琨赛马未回,寻来至此。严琨喂众人道:“此乃我手下捕快,名唤张天豹的便是。”遂唤张天豹道:“洞明村发生命案,你且带众人去见周县令,叫周县令带人来探。我与大哥先至洞明村去。”张天豹遂带一众相亲望乌龙县而去。乌风严琨两匹马,其望洞明村而去。

乌风道:“这杀人魔王公良赞怎得又犯了案来?”严琨道:“加上此处,已是第四起了,只是这公良赞行踪不定,却无处寻得。”乌风道:“常听人说这公良赞一身武艺,百十人莫进得身来。你我二人不带兵刃,若是见了恐会吃些亏来。”严琨道:“大哥此言有理,待我们将近那洞明村处,便寻些趁手家伙,再去查探。”两人策马来至洞明村口,停下马来,将马绑至村口一棵参天大树上。复又寻得两株小树,各自使力,将这小树连根拔起。两人将那枝枝丫丫尽数掰断,皆作得个一头粗一头细的木棍来。

两个人各持木棍,蹑手蹑脚走进洞明村去。只见这硕大的村子,显得格外死气沉沉来。两人寻进一家,只见此家一家三口俱在炕上熟睡中为人啃咬了脖颈而亡,死前更无半分挣扎之状。那炕侧书着一行血字“杀人者公良赞是也”,其字甚是诡异。这字凌乱不已,却不似手写而为,字里并无笔锋,显然不是毛笔所书。严琨于四周翻找一圈道:“我却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物件所书,但总觉得这字里透着古怪。”乌风也道:“此人是蹲在地上所书?这方向也着实古怪了些。”

严琨问道:“大哥,依你之见,那伙乡民可会翻箱倒柜,把人钱财掠去。”乌风道:“看他们都惊了魂来,显然不像有此图某之样。况且箱柜上皆有血渍,显然是这凶手所为。”严琨道:“我也是如此想。”两人遂出此屋,将那十几户人家皆看了一遍,俱是一般模样。严琨道:“小弟有一事不明,这公良赞纵有惊天武艺,如何能不出声响破门而入,为何门窗皆好,均不见血迹?”乌风道:“此等查案之事还需二弟来,你大哥我只会打铁打仗,可没这般巧思妙想。”

二人等多时,只见林中黑压压一片人来,正是周县令和关师爷带领一班衙役前来,就连钱关明也赫然在列。原来是周县令生怕遇得那公良赞来,便叫人把钱关明从牢里唤出,护着几人同来。一路之上纵然相安无事,周县令依旧小心谨慎,不离钱关明左右。及至见了严琨乌风,周县令这才放宽心来,自觉这乌龙县三杰俱在,应是无虞也。

周县令问道:“此处如何了?”严琨道:“村内已然无人,这杀人手法甚是诡异。”周县令当下令众衙役将此村封锁,便在关师爷及严琨乌风钱关明陪同下一一查探现场。关师爷道:“我虽久闻这杀人魔王公良赞的名号,还是头一遭见得案发之地。怪不得此案如此难破,确实处处透露着诡异。”严琨道:“师爷高见,小的也见过许多凶杀,此等丧心病狂的还是头一遭见。”

周县令问道:“关师爷,严捕头有何高见?”严琨道:“这些人应是都在睡梦中为人咬破喉咙而亡,故而未有挣扎之态,叫喊之声。如此杀人的模样还是头回见得。”关师爷命画师将众人惨死之态一一画下,尤以叮嘱道:“那脖颈的咬伤之处更要画得仔细。”遂喂周县令道:“大人请看,这血字也甚是古怪,一时间小生还看不出是以何器所书。”周县令点头道:“却是如此,以现场来看,此物必为凶手带走,不在现场之中。”严琨道:“我与大哥也发觉了,此迹必不为笔所书,也不是手指所书,却看不出是个甚么物件。”

乌风插话道:“大人,师爷,我与二弟也查看多时,还弄不清凶手是如何出入此间。”关师爷道:“不知二位是否有发觉一事?”乌风严琨皆道:“师爷有何发现?”关师爷道:“此时不需烧炕,那家家乎乎灶台生火处皆有灰尘,未遭杀害的人家也得如此。但这些为人杀害的人家,灶台里却有拖拽痕迹。”此处地处关中,冬日寒冷无比,因而皆有两个灶台,一个是平日烧饭之用,一个却是冬日烧炕取暖用的。师爷所言的便是这与炕相连,取暖用的灶台。

严琨迈入一受害之家,仔细查验灶台道:“果然如此,可是何人能由烟囱而入?这公良赞会缩骨不成?”乌风道:“会不会是公良赞驯得猴子,与他杀人?”周县令道:“此事蹊跷,我等一面查探案子,一方面可画出公良赞的通缉令来四处张贴,寻找凶手。”师爷道:“此事应不是猴子所为,我见那死者伤口之处,分明是人的齿痕,猴子的嘴要小些,牙要利些,应该不是。”严琨道:“这就奇了,何人能得烟囱出入?”师爷听闻,猛地一惊道:“小生有一种不详之感,是与否还需回去查些书籍典故。”周县令道:“你有何言,但说不妨。”师爷道:“此事未证虚实,还是查实再说。”

遂令严琨道:“严捕头,还需劳你于乌龙县内外多番游走,可看看远近有无奇闻异事或是失踪人口。”严捕头得令道:“小的知晓。”关师爷道:“还得需严捕头遣人四处查探公良赞的行踪。”严琨道:“这公良赞武艺非凡,还有我等不知之术,我看抓捕公良赞还是我亲来的好。”关师爷道:“我看走访之事非同小可,更危于抓捕公良赞。”周县令问道:“关师爷,你此言是说那公良赞并非本案真凶?”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关师爷缓缓道:“如今尚不好说,还有诸多疑点。但以我想来,那公良赞就算非是凶手,也必然与祯破此案有关。”严琨道:“若不是凶手,便是凶手仇家,不然为何各处皆写上公良赞之名?”关师爷却摇头道:“我却不如此看,头次凶杀之时,却有百姓见得公良赞由凶杀之处逃出,但却为何在此处,还需寻见公良赞本人方可。”

周县令道:“师爷是言,那公良赞乃是目击之人?”关师爷将折扇一摆道:“也不无此种可能。但也可能此事便是公良赞所为。只是内中缘由却不得而知了。”遂问道:“大人可见得第一次案犯之时与后三次有何不同?”周县令道:“第一次时有人见得那公良赞惊慌逃出,后三次皆未有人见得。第一次时屋舍着火,后三次均未着火。”严琨道:“也可能是那公良赞头回杀人未曾作得详细,后三次时便作了万全之策。”关师爷道:“严捕头所言也并无道理,内中曲直,还需寻得那公良赞方知。”

周县令道:“严捕头,你与天虎天豹换做便衣于四处查探。人磻与梦龙四处抓捕公良赞。破军在县内留守,往来通信。”乌风钱关明皆道:“大人请令我兄弟二人来助。”周县令道:“关明你身在狱中,还有大事可做。如今那狱中牢犯甚多,却是离不开人的。乌壮士你本不是衙门中人,况且大婚在即,如何好使唤于你?”钱关明道:“牢内事情繁琐,但有关老老当益壮,可以独当一面。如今凶犯残忍,手段高明,我还是来此助我二哥一臂之力。”乌风道:“能为百姓做事,强过我那打铁百倍。何况我大婚只消一夜,余下时间皆可来此助力。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一身武艺,此事不来相助,更待何时?”

周县令遂道:“关明便从严捕头处,你们四人可分作两对来寻,也好快些。乌壮士可先完了婚来,再与关师爷处听令,关师爷也少不得要在各处奔波,若无人相护,本县也挂念关师爷安危。”关师爷道:“凶手如此凶残,四位还是同路为好。”严琨钱关明皆道:“师爷莫要长他人威风,我们两个一处目标小些,也免得打草惊蛇。”周县令道:“安全为上,还需听师爷的。”

关师爷叹口气道:“若是果真如我所想,还需万分小心。此事恐怕不是我等能为的,但为了百姓,即便是明知不可为,还需一搏。”众人皆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关师爷道:“此处还需派些人来守住现场。我还要回去寻些书籍查阅,才知其意。”乌风道:“小的便留在此处,二位贤弟还需四处查访。”关师爷道:“乌壮士多加保重,以防不测,我回去唤人那些黑狗血来。”钱关明道:“我回去送来,再把大哥的乌刀拿来。今夜便叫小妹于大哥家中照料老母,我随大哥在此守候。”关师爷道:“辛苦诸位了。”遂令闻人磻,勾梦龙,翟破军,张天豹并四个衙役同乌风共守此处。周县令,关师爷便与严琨,钱关明众人同回乌龙县而去。

关师爷回到县中,唤钱关明寻几条黑狗杀了取血给乌风送去一些,再留一些于几人处以备不时之需。自归回家去翻箱倒柜,倒将一本手抄的《搜神记》找出来看。翻翻找找约一时辰处,忽见得一文,遂冷汗暴出道:“这可如何是好?”

其文乃是:秦时,南方有“落头民”,其头能飞。其种人部有祭祀,号曰“虫落,”故因取名焉,吴时,将军朱桓,得一婢,每夜卧后,头辄飞去。或从狗窦,或从天窗中出入,以耳为翼,将晓,复还。数数如此,傍人怪之,夜中照视,唯有身无头,其体微冷,气息裁属。乃蒙之以被。至晓,头还,碍被不得安,两三度,堕地。噫咤甚愁,体气甚急,状若将死。乃去被,头复起,傅颈。有顷,和平。桓以为大怪,畏不敢畜,乃放遣之。既而详之,乃知天性也。时南征大将,亦往往得之。又尝有覆以铜盘者,头不得进:遂死。

关师爷不敢独留,遂寻得周县令,拿此书与他看道:“若是我此想,便八九不离十也。”周县令见了大惊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遇得这般妖精,纵然我乌龙县三杰如此英雄好汉,也敌他不过。”关师爷道:“可否唤来严捕头一叙,将此事说明。”周县令连忙道:“人命关天,快唤严捕头前来。”遂命人去找严琨钱关明同来见说。去唤之人回禀,严琨前来,钱关明拿了黑狗血与乌刀,去同乌风守夜了。

严琨前来,看了此书,听了关师爷此言,也觉汗毛直竖,冷汗淋漓。严琨问道:“此等邪物该如何处之?”关师爷道:“久闻黑狗血驱邪,也不知有用无用。若要除得此妖,还需寻得本身方可。可我这州县如此众多之人,如何知晓何人为妖。”严琨叹道:“如今之计,还需我等弟兄前去查询,或许有所见获。”关师爷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看我与周大人还是星夜前往邴刺史才是。”这邴牧为本地刺史,乃是周县令的上司。朝堂之上,民野之中,多有传闻此人为人正直清廉,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但他却不似周县令一般不喜应酬,是个左右逢源之人,故而得以作得这刺史之位。

周县令见说,连忙道:“快备好马,我与关师爷同去见刺史大人。严捕头,此事未免引起恐慌,暂要保密,但你还需前往洞明村,好叫乌壮士与钱牢头几人知晓。”严琨道:“好,我这就为大人准备马匹。”遂令张天虎护送二人同去见刺史大人。此时县中诸事倒落在了前牢头关老手上。

周县令与关师爷,张天虎,三匹快马而行,便望州府而去。直至刺史邴牧府上,周县令便唤张天虎前去叫门。那守门的是个小厮,认得周县令,便连忙开门叫周县令入内。当下便请周县令去大堂等候,自去后宅寻邴牧来见。

这邴牧四十岁见方,面上一副长髯,此时正于后宅与小儿投壶为乐,忽听周县令此时来至,心中不悦道:“这个周贺此时而来,定没好事。”那小厮道:“随性的还有他县中师爷关涛,捕快张天虎。”邴牧唤人将小儿带回屋内中去,喂小厮道:“严琨不来,必是他那乌龙县出了大事,叫严琨坐守家中了。”小厮道:“这却稀奇了,周贺一贯自诩能为过人,不来我刺史府上走动,如今不知有何事求我,看起来风尘仆仆,应是急事。”邴牧道:“且来穿衣。”便有四名侍女前来为邴牧将朝服穿上。

邴牧一边张开手臂,叫侍女穿衣,一边道:“这周贺不识时务。前时土匪犯县,不来求援,独贪此功也就罢了,还参了我手下将军一本,说他弃城而逃,还好为我压下,未曾上报。”小厮道:“倒也晾晾他,叫他体会个中滋味。”邴牧笑道:“本大人岂能同他这个小小芝麻官一般见识。再说,事有紧急,岂不坏了本大人的名声?”那小厮连忙掌自家嘴来道:“破嘴破嘴,险些误了大人的大事。”邴牧道:“先去看茶,本大人随后就到。”

早有侍女将香茶于大堂奉上道:“周大人少待,我家大人就道。”才将茶奉上,便听得小厮高喊道:“邴大人到。”便见邴牧踏步而来,身后跟着十二个侍女,随侍而至。周县令连忙率关师爷和张天虎道:“下官周贺见过刺史大人。”邴牧道:“你来我府邸处寻我,有何事相求?”周县令遂让关师爷将书呈上,再将前时之言所讲一遍。邴牧却笑道:“我看周大人你是喝得多了,还未醒酒罢。”周县令连忙道:“下官时刻心系百姓,怎敢以此戏言。如今事态紧急,还望大人明察。”邴牧笑道:“怪力乱神,子虚乌有。你若是病了,胡言乱语,本刺史可找个郎中给你,包管药到病除。”周县令冷色道:“下官无病,此事甚大,还望大人重视。”邴牧冷笑道:“莫要将本刺史当作三岁孩童来唬。凶手自以血书,便是那杀人魔王公良赞,你若是有这闲工夫,便将公良赞捉得归案,少来我府上胡言乱语。”遂甩袖入得内中去了。

周县令,关师爷,张天虎三人面面相觑,周县令苦笑道:“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周县令如何缉凶,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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