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之事跟曾彦一说,当场曾彦便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并且曾彥不愧是看透了世情的人物,马上提议请客的时间不妨安排在放榜之前一夜,办一个长席,直到放榜之日。
方唐镜拍手称妙,放榜之前,最后的狂欢,可以最大限度的醉生梦死。
中了能借酒助兴,不中也能借酒浇愁,这个主意大妙。
让曾彦去帮忙召集人办宴会,既是为了和同乡打好关系,也是拉曾彦一把。
若曾彦说是自己请客,别人未必有赏脸,可若是方唐镜请客,那情况就不同了。
以方唐镜此时在江南士子心中的地位,以他展现出来的潜力,别人没有机会还要创造机会亲近,谁会推辞?
而作为曾彦作为跑腿也不是坏事,起码表明了与方唐镜的关系不错,别人以后会给他几分面子。
加上他年纪老大,前途摆明不大,谁会提防一个老家伙,亲和力特别强。
所以这事办得格外顺利。
江南士子数百人,方唐镜准备请百人左右的规模,想着怎么也要花两三日才能通知到,没想到第二日傍晚,曾彦便来说一切准备就绪。
这效率让方唐镜大感意外,要知道这可是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
曾彦解释道:“这次咱们江南赶考的举子,有一大半倒是住在会馆,通知了一人便连带着请他通知有关系的人,发动朋友,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很快。”
曾彦又道:“只不过怕是到时与宴的人数不止百人,大家闻风而来,谁不想就近瞻仰新科中式举人的风采。”
中了会试但未参加殿试的考生,在大明称为中式举人或会士,过了殿士这关才叫进士。
当然,进士是笼统的叫法,官方是有区别的:
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赐“进士及第”。
二甲,一般为七人,即与一甲一起共前十名,赐“进士出身”。
三甲,其余的中式举人赐“同进士出身”。
方唐镜请客的标准除了那些下请柬给自己的人之外,就是把南直隶有名的学子全都请了,不用说,新科中式举子也大多出自这次宴请的客人之中,谁不想早点目睹。
方唐镜很是满意,一边吃酒行乐,一边通宵达旦的等待放榜,若再请上一班美姬,这跟大年三十的春晚岂不有得一拼?
何况秀娘火锅店恰好位置就在棋盘街,距离礼部六七百米远处,再派人去守着榜文,只要一放榜,消息立刻就能第一时间传过来,谁人高中了,大家当场敬酒作诗,这才是士林盛事。
“好!我这边再请人出面组织一班梨园班子会演,办成一届盛会!”方唐镜想想,既然已经高调,便不如办成一个让全京城集体难忘的盛会。
想了想,方唐镜决定将之办成一个春晚和年终颁奖盛典的集合体,当然,这也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说办就办,当下方唐镜精神一振,立即叫人去请汪芷、徐小公爷,夏小娘子。
三人很快就到来,方唐镜说明意思,大家都是年轻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一听是要筹划一场将会蜚声内外的庆典盛世,均是大为兴奋,七嘴八舌地开始献言献策。
“既然是文坛盛世,少不了要请些礼部大佬,士林名宿,比如怀恩公公,礼部侍郎尚书什么的,你列一个名单,这事我来办。”汪芷小手一挥,把大佬嘉宾的事情包圆了。
众人吓了一跳,连怀恩公公都能请到,这面子都到天上去了。
“怎么,不信?咱们走着瞧!”汪芷得意地眨了眨大眼。
“算了,还是不要如此高调,请文坛名宿即可,不必掺合进官方性质,不然大伙放不开,那还玩个什么劲。”方唐镜忙否决了这个提议,开什么玩笑,这是要开文会,不是朝会。
请汪芷来主要是负责征集地方,此时扩大规模,单单一家连锁火锅店绝对是不够的,须得将附近的店铺全都租下,同时还要在大街上搭建舞台,大家一边在楼上饮酒一边欣赏精彩的文艺汇演,同时又能让万民同乐,岂不美哉?
当然,唱歌跳舞什么的文艺汇演,少不了还要请夏小娘子出面召集规划。
这方面自然是曾经的花魁娘子最在行,别的人都不行,所以还要请夏小娘子出面。
夏小娘子倒也并不推辞,短短几个月,她不但融入了方唐镜他们这个集体,同时也把自己的服装打出了名堂,成了诸多官员家眷的座上宾。
“不如这样,京官女眷大多没什么娱乐,如此盛会,能不能让这些女眷也见识一番,听说京城也流行榜下捉婿的……”她眼珠一转,又出了一个馊主意。
众人齐声叫好,若是开榜之日捉上几头女婿,倒也不失为锦上添花之佳话。
徐小公爷的任务自然是召集京城里的二世祖们助兴,同时维护治安,这些二世祖汇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安全保证虽然并不比出动锦衣卫和西厂有效,却可以造势,兼之完全没有锦衣卫这些人的负面效应,可以大大加强影响力。
最后大家商定,包下四座酒楼,一座是方唐镜请的举子代表,一座是各家女眷,一座是二世祖专用,另外一座专门为演艺人员专用。
方唐镜拿着笔写写画画,很快就拟出了一个章程和规划图。
大家凑着一看,乖乖,照他的规划,这次的热闹劲简直比状元夸街还要夸张,大明还从未有过。
如此一来,可以想见得到的,当日必然会是万人空巷的情形,这规模如此之大,少说也得花费七八千银子。
大家都知道方唐镜有钱,齐齐看向了他。
“看我干嘛?”方唐镜莫名其妙。
“当然是拿钱办事啊,没好处,谁跟你办事!”汪芷振振有词。
徐小公爷和夏小娘子也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可是想让大家一起筹备的,你们确定真的要拿钱办事,不一起出一份,跟你们说吧,这事大大的有赚头!”方唐镜反问。
“废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钱说什么都不好使。”汪芷先把话堵死,免得这小贼又从西厂帐上拔钱。
“咳,这个,贤弟啊,正所谓‘亲兄弟明算帐’,你看……”徐小公爷笑嘻嘻地搓了搓食指。
“没义气!”方唐镜瞪了这些家伙一些,问道:“一万银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徐小公爷大喜,新店才开张,可不能赔本赚吆喝。
汪芷和夏小娘子笑嘻嘻,夏小娘子媚眼眨啊眨的道:
“方郎勿怪,在商言商,这还是你教的呢。”
大家其实十分好奇,从来没见过方唐镜真金白银的掏现银,不论办什么事,这厮总有办法弄钱,实在太反常了,这次怎么看都正常点了吧?
方唐镜叹了一口气,对候在门外的老伍喊道:“把商会的诸位掌柜请进来。”
徐小公爷三人顿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失手弄丢了一叠银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