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腾霜白
许亦晨跟了出来,道:“原来郎君尊名唤作周正阳,令尊可是周怀远周副郎?”周正阳连忙说道:“是的,家父正是天官考功员外郎周怀远。”许亦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不应是这样”周正阳满头雾水地道:“郡主是指哪样?”
许亦晨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对小云说:“把郎君的官服拿包裹包好,去吩咐他们准备车驾,用我的马车送郎君回去。”周正阳赶忙道:“郡主太客气了,还请借给某一匹马,某自去便可。”
周正阳在原来的世界里,去草原旅游的时候,跟着当地牧民学过骑马,虽然时间短,但还是知道骑马的基本要领的。许亦晨道:“既如此,小云,去让他们牵过我的腾霜白来。”
周正阳听到这个名字,心想,这马的名字好像哪里听过啊?不过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马是匹好马。
这时,只见小云带着两个仆人来到了近前,一个仆人手里牵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这匹马马鬃修剪得很整齐,肌肉匀称,油亮发光,四条长腿长而有力,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像雪一样白,一看就是一匹神骏。另一个仆人手里拿了一个木制镶金边的两层台阶,想是为周正阳上马用的。
许亦晨对周正阳说道:“郎君,这是我的一匹坐骑,因为全是白色的毛发,所以起名叫做腾霜白。此马就赠予郎君了。”周正阳连忙说道:“郡主借某一匹普通的马即可,郡主的坐骑,某受之有愧。”
许亦晨淡淡地道:“一匹马而已,郎君就不要再推辞了。”周正阳见推辞不了,只好说道:“那就多谢郡主了!”又忍不住称赞道:“真是一匹好马!”
说着,走上前去,从牵马的仆人手中接过缰绳,用手抚摸了几下腾霜白的头和脖子,腾霜白好像之前就认识周正阳一样,打了一个响鼻,用头蹭了蹭周正阳。
另一个仆人赶忙在腾霜白旁边放下了上马的台阶,谁知道腾霜白竟然四条腿跪了下来,自己降低了高度,周正阳没有踩那个台阶,直接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背,腾霜白随即站了起来,嘶鸣了一声,原地踏了几步。
小云奇怪地道:“咦!腾霜白怎么对郎君这么亲?之前就只有对娘子这样啊,我们都不敢接近它。”许亦晨微笑道:“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周正阳接过仆人递过的马鞭,把包着推事院制服的包裹背在背上,对许亦晨叉手行礼道:“如此便多谢郡主了!郡主后会有期!”许亦晨点头道:“郎君慢走,后会有期!”
周正阳拨转马头,由仆人引着,从旁门出去了。小云见周正阳走远了,问许亦晨道:“娘子,腾霜白是你最心爱的马,怎么送给他了啊?”许亦晨道:“可能是我想错了,但愿是我想错了。”
说着,也回屋去了。小云自己嘀咕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唉!”说着摇了摇头,跟着许亦晨也进屋去了。
四十七、定鼎门
周正阳骑着腾霜白出了将军府,离开宣风坊,来到了天街上,下了马,牵着马缰,慢慢地往前踱着步,心里想,怎么才能和破晓的人取得联系呢?
昨晚上事情紧急,也没有约定一个见面的地点和接头暗号啥的,不如我直接去里仁坊找他们?还是去我醒过来的那个酒店找他们?那个酒店好像是在修善坊吧?
正想着呢,突然,斜刺里窜出一个乞丐来,径直就朝周正阳撞了过来,周正阳正在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乞丐,直接就被这个乞丐撞倒了,马缰也撒手了。
乞丐抱着周正阳在地上打滚,大叫道:“哎哟!撞死我了!撞死我了!你得赔钱!”周正阳正想说明明是你过来撞的我,这时,这个乞丐在周正阳耳边低声说道:“小郎君,向南出定鼎门,16里,龙门石窟。”说完,又大声叫道:“哎哟,你别打人啊!打不过你,我跑了!”说着,从周正阳身上爬起来,转眼间消失在人群中了。
周正阳一脸错愕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拍身上的土,边仔细回想刚才这个乞丐说的话“向南出定鼎门,16里,龙门石窟”,看来,这个乞丐是破晓的人,用这种方法来告诉自己会合地点。
这个乞丐来得快,去得也快,旁边的路人还以为有热闹可以看,没想到热闹没看成,刚聚过来的人也都散了,还有人说道:“唉,这乞丐准是看这位郎君有钱,想讹几个钱,没想到人家有功夫,这乞丐怕挨打。”
周正阳正了正幞头,心里笑道:“我一没有钱,二不会功夫,要是真来个碰瓷的,我还真不好对付。”转念一想,不对,自己现在穿的这身许亦晨送的衣服的布料、花纹等等,都是权贵家才能穿得起的,还有自己骑的这匹马,也不是一般人能骑的,所以被人误以为有钱也情有可原,那既然这样,自己索性就装成一个富家子弟吧。
想到这里,周正阳翻身上了马,调转马头,向着定鼎门去了。定鼎门始建于隋大业元年(605年),是唐代洛阳城外郭城正南门,隋初名建国门,唐时更名定鼎门,取名于“周武王迁九鼎,周公致太平”以及“成王定鼎于郏鄏”之意。史载周武王当年迁九鼎于洛阳,当时成周洛邑的南门之名即为定鼎门。定鼎门作为洛阳城正南门,加上左右阙楼长约150米,宽约21米,修建得极为宏大。
周正阳来到定鼎门前,守门的监门卫见周正阳衣着非凡,胯下那匹马之前见丹阳郡主也骑过,知道这是丹阳郡主的坐骑,能骑着这匹马出来的,肯定和丹阳郡主关系匪浅,赶忙退到一边,向周正阳叉手行礼。
周正阳大大咧咧地骑在马上,装模作样地微微一点头,就出了城门。身后监门卫还在互相小声议论“哎,这人怎么骑着丹阳郡主的坐骑?”
“你小声点儿吧,你之前见过丹阳郡主的这匹坐骑给别人骑过吗?你再看看他身上穿的,你还不明白吗?”“啊!你是说,他是驸马爷!”领头的监门卫伍长喝道:“都在那里嘀咕什么呢?给我好好站岗!”
这几个议论的监门卫赶紧应道:“喏!”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站岗了。
四十八、石窟
周正阳骑着腾霜白出了洛阳城,一路向南驰去。腾霜白脚力非常快,十六里地转眼之间就到了。周正阳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大山,这就是龙门山。
龙门,又称伊阙,这里东西两山对峙,伊河水从中穿流而过,远望犹如一座天然的门阙,所以古称“伊阙”。在山壁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石窟连绵不绝,石窟内则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佛像。
在西山南部半山腰间,有一个大卢舍那像龛,里面有一座整个龙门石窟最大最精美的佛像,始建于唐高宗咸亨三年,是武则天根据自己的形象雕刻的卢舍那大佛。
周正阳来到龙门石窟后,勒住马缰,腾霜白嘶鸣一声,随后稳稳地站住,没有一点移动。
周正阳下了马,看着眼前这些精美绝伦的佛像,心中不禁感叹,龙门石窟自北魏时开凿,到了唐代,整个石窟有60%都是唐代雕刻的,在周正阳原来的世界,龙门石窟的佛像经过1000多年的时间,佛像上的彩绘已经基本不存在了,因为忙于学业等原因,周正阳一直没有参观过龙门石窟。
但是现在周正阳是在整个龙门石窟最华丽最兴盛的时候,佛像上不仅有各种颜色的彩绘,有的佛像上还贴有金箔,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显得法相庄严。
龙门石窟这么大,那个乞丐只说去龙门石窟,也没说具体地点,到底去哪里找破晓的人呢?周正阳正在纳闷的时候,只见前面有两个身穿千牛卫服装的人走了过来,因为唐代龙门石窟的佛像都是皇家开凿的,所以龙门石窟也有千牛卫负责守卫。
两个千牛卫来到周正阳面前,问道:“这位郎君,你来此所为何事啊?”周正阳赶忙叉手行礼,道:“二位军爷,某是……”
心里一阵纳闷,刚才在神都的时候,守门的监门卫还对自己那么恭谨,怎么到了这里反而不一样了,迟疑了一下,灵机一动,继续说道:“某是丹阳郡主亲随,奉丹阳郡主令,来此公干的。”
两个千牛卫对视了一眼,好像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继续问道:“公干?看你不像是好人啊,这马这衣服不会都是偷来的吧?”
周正阳赶紧解释:“不不,不是偷来的”两个千牛卫道:“哼,我看就是偷来的,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一人上来牵马,一人架着周正阳就往前走,周正阳正想继续解释挣脱,架着他的这个千牛卫低声说道:“小郎君,是我。”说着,耳朵连着动了七下。
周正阳心中一喜,他记得当时李知棠说过,连动七下耳朵的就是加拉尔丁易容装扮的,他惊喜地低声说道:“你是加拉尔丁?”那个千牛卫--加拉尔丁笑着点头道:“没错,是我。”周正阳开心地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那,这位是?”说着回过头看向牵马的千牛卫。
牵马的千牛卫刚才一直没有开口,都是加拉尔丁问的周正阳话,现在牵马的千牛卫说道:“这么一会儿就不认识我了啊?”听声音,正是李知棠。周正阳笑着说道:“知棠姐!”
李知棠笑着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继续配合我们,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周正阳点了点头,装作被加拉尔丁控制住,三人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