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身世
小周来到了隔壁的大木屋，见狄仁杰坐在桌边，边喝茶边等他，李知棠站在他身边，但是圆方和捉影却不知去了哪里。狄仁杰看见小周戴着歪七扭八的幞头，都忍不住笑了，小周很是尴尬地站在那里傻笑。
李知棠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小郎君，之前你是不是都不自己穿戴呀？”说着，指着旁边的椅子道：“来来来，你坐下，我教给你怎么戴幞头。”
小周满脸通红地走过去坐下，李知棠拿过一面铜镜和一把梳子来，把幞头解下来，给他梳了梳头，重新又给他戴上了幞头，戴的过程中，每一个步骤都教给了小周，戴好之后，问小周：“小郎君，你学会了吗？”小周尴尬地点头道：“学会了，谢谢知棠姐。”
李知棠绕到前面来，打量了一下小周，说道：“嗯，这才是小郎君嘛。”小周尴尬地“呵呵”了几声，赶快转移话题，问狄仁杰道：“阁老，为什么大家都认识我，还都叫我小郎君？”
狄仁杰抚着胡须道：“你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们要从你阿爷说起。”小周纳闷道：“我阿爷？”随即想起来，唐代把父亲叫做阿爷，所以狄仁杰说的这个阿爷，是这个世界的他的父亲。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没错。你阿爷周怀远是天官考功员外郎，你家住在神都城北的宽政坊。”小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之前也研究过唐史，知道考功员外郎是干什么的。
只听狄仁杰继续说道：“你阿爷明里是天官考功员外郎，但其实，他也是我们破晓的一名重要成员，因为这个职位非常重要，我们必须把它控制在我们自己人手里，这样才能选拔考核出对李唐江山真正有用的人才。”小周心里一震，原来这个世界的他的父亲也是破晓的人。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说，我阿爷，也有代号了？”狄仁杰说道：“没错，你阿爷在破晓里的代号叫做青松，这个代号是他自己取的，他说他要像一棵青松一样，哪怕脚下是陡峭的山石，也要把根牢牢地扎稳，任凭外界的风气如何，都要始终屹立不倒。”
小周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个他从未谋面的阿爷，在这个酷吏当道的官场里，能像青松一样，着实不容易，看来，他确实是一个正直又坚韧的人。
狄仁杰继续道：“你在宽政坊的家，也是我们破晓的一个秘点。”“秘点？”“没错，秘点就是我们互相联络、传递情报的地方。”小周忽然想起，他第二次沉睡的时候做的梦，好像和狄仁杰说的一样。
他不禁问道：“那，我们家是不是有一个老管家，还有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乙？”李知棠在一旁惊喜地道：“小郎君你想起来了啊？”小周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想起来，只是在一个梦里我好像梦到了刚才阁老说的这些。”
二十三、不是梦
狄仁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你刚恢复，且先听我说。”说着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所以，大家都认识你，你的名字正阳，还是我给你取的，意思是希望你将来能在破晓之后，像午时三刻的金乌一样，彻底涤荡世间的浑浊。”
小周边点头，边想道，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叫做周正阳，好，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代替了他，那我就不会辜负狄阁老的期望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以周正阳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他问狄仁杰道：“阁老，那后来呢？”狄仁杰脸色一暗，语气沉重地道：“后来，也是我们的一次疏忽，让他们抓到了一丝痕迹，发现了你阿爷的身份，也发现了你家这个秘点，就在前天晚上，他们派了一队黑骑去了你家，将你阿爷抓进了例竟门，并且……”
小周－－周正阳急切地问道：“并且怎么了？”狄仁杰眼中含泪，说道：“并且，将你阿娘，老周管家和小乙尽数杀死，老周管家临死前死死地拉住了后院门，为你争取了逃生的机会，我们发现你时，你正在宽政坊外通津渠边的草丛中昏迷着，看来这次的变故对你刺激很大，使你缺失了这部分记忆。唉，是我对不起你们全家啊！”旁边李知棠已经捂着嘴抽泣了起来。
周正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果然，这些情景和自己做的第二个梦一样，看来，那不是个梦，那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残存的一些记忆。
他从小就没有双亲，已经体会过一次这种孤单的感觉，所以当他听狄仁杰说起，并且想起那个梦里的情景后，这种孤单的感觉又一次向他袭来，无形中，他好像就是真正的周正阳，自己的父亲被抓走，阿娘在自己面前被残忍地杀死，这一切都使他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触景生情地哭了出来。
狄仁杰红着眼圈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周正阳抽泣着问道：“阁老，那，我阿爷现在是否还活着？”狄仁杰点了点头，道：“是的，根据我们的暗桩回复，你阿爷目前还活着，只是，他们为了让他招供，已经对他多次用刑，他现在虽然还活着，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的暗桩目前也只能暗中给他一些照顾。”
周正阳从来没有体会过父亲在身边的感觉，虽然周怀远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如果能把周怀远救出来，他一定会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好好地和他度过剩下的日子。因此，周正阳急切地说道：“那我们去救他啊，去把他救出来！”
李知棠擦了擦眼泪，说道：“小郎君，阁老已经在筹划营救你阿爷了。”狄仁杰道：“是的，你阿爷暴露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会尽快把他救出来的！”“那，那我们怎么救？”
“孩子，你别着急，我已经派圆方和捉影去打探消息了，圣人取消酷吏政策后，推事院也随之关闭，可他们却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让推事院死而复活，那说明我们的敌人很不简单。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圣人眼皮底下重新启用了推事院，不知道这是不是圣人的意思。推事院不是一般的地方，那里面戒备森严，而且在皇城之中，如果我们贸然去劫狱，反而会把我们全都搭进去。”周正阳点头道：“好！我明白了阁老，我们等圆方他们的信。”
二十四、剑法
是夜无话。第二天，周正阳起了一个大早，洗漱过后，走出房门，只见李知棠早就已经起来了，拿着一把剑，正在小院中练武。
李知棠看见周正阳出来后，笑着和他打招呼：“小郎君，你起来了啊！”周正阳微笑道：“知棠姐早，你在练武啊？”李知棠点了点头，道：“是啊，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都练。”周正阳道：“每天？知棠姐你真厉害！要是我就坚持不住。”
李知棠笑了笑，说道：“做一件事要想有所成就，就要一直坚持下去，每次都半途而废，是什么时候都成功不了的。”周正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知棠姐你说得对，对了，我还没看见过你练武呢，你能不能练给我看呀？”
李知棠笑道：“好，那就给你看看。”说着，手一抖，挽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剑花，随后，便展开了身法。
只见李知棠剑法时而飘逸，时而凌厉，动作非常快，同时又变化莫测，一柄长剑在她手里就好像变成了活物一样，姿态英姿飒爽，有时就像舞蹈一样，就像曹植《洛神赋》中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周正阳看得不禁出了神，只见李知棠忽地随手一剑递出，将小院中的一棵小树拦腰斩断，随后收了身法，立在小院中央，却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周正阳就像小迷弟一样，一个劲儿地鼓掌，说道：“知棠姐，没想到你的剑法这么厉害！这是什么剑法呀？”李知棠把耳边散落的头发归拢到耳后，笑着说道：“这是越女剑法。”“越女剑法？”
周正阳疑惑地想，在他原来的世界，有一个武侠小说巨匠，其代表作中就提到过越女剑法。他依稀记得，当时这位巨匠在书中说过，越女剑法是春秋时期一个叫阿青的姑娘与一个白猿打闹时悟出来的，这套剑法招式极快，攻势凌厉。
后来，她把这套剑法传给了越国军队，但是越国士兵们都没有学会全套的越女剑法，只学到了一个影子。所以，后世所传的越女剑法威力都不强大，但是刚才李知棠所使的越女剑法，好像有当初阿青姑娘的意思了。
周正阳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李知棠笑着说道：“没想到小郎君你对武学还颇有研究，没错，越女剑法确实是当时春秋时期阿青前辈所创，后来也确实传给了越国军队，但是后来阿青前辈放弃了刺杀西施，退隐江湖若干年后，她年纪也大了，也早就放下了对范蠡的恨意，所以特意寻到了范蠡和西施的后人，将这门剑法传了给她。
我所使的越女剑法，就是这一支传下来的，而江湖上所传的越女剑法，则是越国军队当时学的那个影子，后来又加入了一些战场上的实战动作改得不伦不类的越女剑法。”
周正阳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西施真的跟着范蠡走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女儿。”李知棠没好气地道：“你的关注点全在这上面了是吧？”说着就要来薅周正阳的头发。
周正阳赶紧叫着：“知棠姐饶命啊！”边叫边躲，但还是被李知棠薅住了头发，李知棠说道：“这也就是我，要是换成捉影，哪还有你叫唤的份。”周正阳吐了吐舌头，问道：“知棠姐，捉影，有多厉害？”
李知棠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吧，我在他手下，过不了一招。”周正阳“啊”的一声，说道：“一招？不是吧？”李知棠说道：“没错，我没有说大话，确实是一招都过不了。”周正阳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心想，原来捉影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