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岁,少年的剑 第41章 宁为玉碎(1)

作者:物悲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10 07:4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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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云又在技的训练中获得上甲等。

霎时间,他在止岁营中名声大燥,可子月先生依然未见他。他将“长明”教给欧阳泽言,他天赋异禀学得极快,很快就得了要领。

以半年为期的训练结束后,会选择契合自身的火炭钢,随后从铸剑宫中选取一名适合自己的铸剑师,将选择的火炭钢交予他。

项遂从并未刻意叮嘱众人选择排名靠前的铸剑师,反是让他们选择排名最末的——末将。当然他也不会强求众人,因为末将给人铸剑很是奇怪,惹得众多准止岁者都不敢选他,生怕自己辛辛苦苦选的火炭钢被他铸成废剑,所以项遂从又提名几位较好的铸剑师。

令第五云诧异的是,远赴西境的紫羽宫人竟提前从西境归来,曾路过止岁营。可欧阳寒与慕容席二人却未找第五云麻烦,他倒是懒得对付。

“第五兄!”赵行从三里池外跑来,大声喊他。

第五云还在三里池中背负圆木,快速奔行。即便是六月为期的训练结束,他也依然没忘记训练的内容,一旦空闲下来,就会跑来训练场内进行训练。

三里池内的水冰凉透骨,夹有许多碎冰。

第五云起身,将圆木放回原处:“何事这么着急?”

“今日是选火炭钢的日子啊!”赵行气喘吁吁,“欧阳兄在练武场上一直帮你守着呢!”

第五云立马惊呼:“走走走!快走!”

他飞奔而去,赵行追在后面,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等赵行赶到练武场时,第五云已不在列队。

他赶忙问:“第五兄呢?他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欧阳泽言见赵行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禁笑道:“他已作为天三序第一人去选火炭钢了。赵兄,你需要多锻炼了!”他不禁拍拍他的肩,惹得路一柱与周元亮大笑。

“哎哟!别笑我了,你去追第五兄试试!”赵行平稳气息,立在分界线外,挤入人群中瞧第五云。

“你说这每序中只能派一人去挑选火炭钢,第五兄他的资质能行吗?”上官之郎颇有疑虑,要是放在当初,他早就闹了起来。

“这是阎罗的决定。”欧阳泽言冷声答。

的确,天三序中资质最高的人应该是他,派紫纲契合最佳的去挑选火炭钢,会得到上佳的品质。他虽然不知项遂从为何如此安排,但是他相信第五兄。

“我们都相信他!”赵行等人颔首,注视着已去往火炭钢库房的第五云,神色坚定。

上官之郎只得作罢,略有恼意地离开。

第五云立在库房中,炙热的气流将他包裹,被火成岩裹住的精钢释放出熔岩般的热量。

这库房均由上等的精钢打造,厚有五尺,若无开启大门的钥匙,是无法进入的,更遑论外来之人。打造如此厚重的库房,也是为了防止火炭钢受到外界的侵蚀。

“每块火炭钢都已被切割成相近大小,与序内的人数相对应,你们只需选择一块适合的火炭钢,贴上你们序内的磁石即可。放心。选择后,你们的火炭钢会由宫内负责切割成铸剑用的大小,交付在你们每个人的手上,再由你们选择铸剑师。”

是子月先生在为他们解释。

他还是那般仙风道骨,身材干瘦却精神矍铄。长发如他一身素衣白袍,整整齐齐地束在发箍里,长须一根根的,如迎风飘荡的旗帜。他轻轻地捋着,笑起时慈眉善目,让人亲近。

“去罢。”子月先生领着他们。

“将你们的手放在火炭钢上,它们会回应你。”他边说边解释,“时限为一刻。火炭钢被干涸的岩浆包裹,不会伤害你们,尽管放心触碰。”

各序内的资质最高者一一散开,纷纷伸手与火炭钢接触。

第五云也正想离开,可子月先生忽然朝他走近,露出温和的笑:“第五少年,近日过得可好?”

第五云错愕,立马长揖:“多谢子月先生关心,这段时间过得极好。”

“跟我来。”他未多言,引着第五云朝深处走去。

“你在止岁营中取得的成绩,我已有所耳闻。”子月先生言中满是赞赏,神色欣慰,“如今看来让你来止岁营真是明智之举。”

“子月先生廖赞。”第五云谦卑地应答,“多亏子月先生对第五云的栽培。”

他轻笑,摸着胡须,一头花白的头发颤如扶风的细柳。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比起七月初见你,你已变了许多。”

他们已走至库房深处。

“不知子月先生带第五云去往何处?这火炭钢的时限仅有一刻。”第五云内心焦急。

“哈哈哈——”子月先生大笑,“我叫住你自然是为了带你去寻上好的火炭钢。这段时日,在军营中我之所以不与你亲近,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以为你是靠着我的关系才能入了止岁营,而是依靠自己的实力。如今你做到了。”

“到了——”

子月先生指着四周几块与人同高的火炭钢:“你的资质不足,选出的火炭钢应是下等,想必你不愿你的同伴们都与你一样用下等火炭钢锻造出的剑罢。这几块均是上好的火炭钢,从岩浆的纹理来看,枝条状,再看这色泽,浑然灰涩,天然一体。”

“第五少年好生在这几块钢中挑选一块,吸附上你的磁铁石便可。”

第五云仔细观察这几块火炭钢,他们都放置在库房的最深处。他正想伸手去触碰,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浪从不远处冲来,令他戛然止住。

“怎么了?”子月先生见第五云狐疑,问。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热流朝我涌来!”第五云未曾犹豫,立马弃这些上好的火炭钢于不顾,循着热流追去。

子月先生紧跟其后。

不久,第五云停在一块火炭钢前,闭上了眼,却能感受到它蕴藏的巨大热量。

子月先生立在一旁,轻触胡须,蹙眉:“这块应是下等火炭钢。从这纹理来看,杂乱不堪,色泽也并不鲜艳,不过这只是表象,里面藏着的精钢也不能断定……不过我劝你不要随意触碰,万一是刚运送来的火炭钢,想必其中的炙热还未散去,容易烧灼自身……”

第五云被这块火炭钢彻底吸引,充耳不闻。他伸手触碰,顷刻,一道剧烈白光从火炭钢上释放,一股更加强大的炙热猛地喷发,强大的气流令他连连后退,仿佛面门迎上了焚天的烈火。

“怎么了?”子月先生见第五云奇怪退后,连忙问。

“子月先生瞧不见吗?”第五云稳住身形,微惊。

“瞧见什么?”

“没什么。”

第五云蹙眉,再次伸出指尖与火炭钢触碰。

剧烈的白光又从火炭钢内释放,可子月先生并未受到影响,仿佛只有他能感受得到。白光俶然熄灭,惊鸿一闪,此后,无形的火焰在缓缓燃起,释放出炙热的温度。他连忙离手,无法承受那样的灼热,就连包裹的干涸岩浆都无法阻挡!

“就选这块!”第五云沉思。

他如此资质都能感受到如此炙热,想必这块火成岩里的是品质极佳的精钢。

“这块应是下等钢,你确定要选这块?”子月先生疑惑不解,想等他改变主意。

他颔首:“确定。”说罢,他直接将磁石附在火炭钢上。

“既然你意已决,选择后便可离开了。”

子月先生未送第五云,只是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可下一瞬,他浑浊的眼眸忽然变得充满神采,枯槁的嘴唇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带着鬼魅与狡黠。他不再是那云淡风轻、慈眉善目的先生,而是凝目蹙眉、浑身阴柔的子月。

火炭钢择选结束。

库房外的人都已散去,只剩子月先生独自行走在无人的栈道中,可待他走过一段距离后,张统领便宛若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旁。

他悄声:“他是我们想找的人吗?”

“是。”子月先生简言答之,却藏不住笑意。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沉声问。

“树欲止而风不静,静观其变就好。这段时日紫郡公主又开始严查巫马了,七墟的长老也还未发布新的指令。”子月先生露出绣在衣物深处的金丝纹理,缓缓地吐息,“我们尽量躲藏至更深处,免得被人抓住了马脚,毁了墟神的布置。”

“好。”张统领也露出金丝纹理,倏地消失,仿佛从未与他见过。

“东归将至——”

“东归将至——”

二月二日,辰初。

天三序在第三日就得了用特殊布料包裹的火炭钢,他们立刻动身前往铸剑宫。

铸剑宫内依照铸剑师的排序来既定居所的位置,越靠近宫门,排序越是靠前,铸剑师铸剑的手段与方式越是繁琐。

宫中共计二百六十七名铸剑师,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级内又分上、中、下三等,而项遂从提名的便是天上级—落碧、天中级—黄陇、玄下级—末将三人。

玄下级的末将性子向来孤僻,不喜帮人铸剑,所以根本没人愿意选他。

第五云与欧阳泽言径直走去铸剑宫最深处,停在玄下级—末将的草屋前。屋门前正坐在一位喝酒的老人,醉醺醺地靠在门檐上打瞌睡。

“请问老先生,末将铸剑师在家吗?”

老人微微眯眼,一脸不悦:“我就是,寻我何事?”

第五云细细打量老人,他一身麻衣裹身,不曾打理长发,厚重的眉峰与硬髯遮住了眼角边处深深的皱褶。屋中摆放的物品极其简陋,只有一处火灶台与冷钢池,也没做事的学徒,难怪没人愿意选他,不过项遂从特意叮嘱了第五云要去深处寻他。

欧阳泽言忽然拉住第五云至一边小声地说:“要不去寻碧落?瞧这老人家怕是连剑都举不起来。”

“不必。”第五云还是上前,无比谦卑,“劳烦老人家为我二人铸剑。”

老人厚重的眼帘仿佛随时都会垂落下来,他狠狠地灌了一口手中的烈酒,咧嘴嗤笑:“方才那小子不是说了吗?去寻天上级的碧落不好吗?非要在我这玄下级铸剑,就不怕我这老人家举不起剑吗?”

欧阳泽言说话时已压低声音,谁曾想这老先生听力极好,将泽言说的话听得一字不差。

泽言顿时羞愧得说不出话,立在第五云身后,不再多言。

“泽言本是无心,老先生别太在意。”第五云解释,朝老先生长揖,“睡虫子让我来寻老先生,也请老先生为第五云铸剑。”

“我知道,他早就来过一趟,将你说予过我。”老先生慵懒,靠着干枯的门檐,七尺的身躯佝偻在檐下,仿佛随时都能将其压垮。

“你为何铸剑?为何想成为止岁者?”老先生审视第五云,一直微眯的双眼忽地睁开,闪过一道精芒,带着凌厉的威势。

第五云不惧,应答:“只为守护西境、守护至亲之人、守护天下黎民百姓。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就不曾追求名利、金钱?”

第五云笑着摇头:“第五云愚昧,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那你呢?”老先生问完第五云后,又问欧阳泽言。

欧阳泽言被问得吞吞吐吐:“泽言只为改变这世间不公,用剑斩断这世间不平。”

“什么不公?什么不平?”

欧阳泽言蹙眉:“一时间也说不全。”

“懂了。你们二人分别使十二剑招让我瞧瞧。”老先生又说。

欧阳泽言与第五云照做,将十二剑招一式不漏地展示给老先生看。老先生捏了捏身上的筋肉,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继续昏睡在门檐旁,大口喝着他的紫荆酒,微醺着脸,在阳光下喝得酩酊大醉,不耐烦地赶他们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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