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猫等人赶到,杨佳铭早已一个箭步,背起那女人跨入船篷里。
随着船队的移动,女人的心开始放松,但是受伤的腿上鲜血越流越多。
杨佳铭正准备用苗药敷上,岸边传来了嘈杂声。
“大当家的,你看杨大炮他们逃了,那女人一定被他们藏在船里头。”喽啰们提醒螃海寨土匪头子刀疤猫,急切地望着江面上,“二当家白挨了葵花籽。”
葵花籽是子弹,二当家是刀疤猫的弟弟文老五,此人也就是个二百五,啥子事儿都不思前想后,全倚仗他大哥刀疤猫才在螃海寨立住脚。
“快快,通知下游的弟兄们拦住他们。”刀疤猫叉着腰,挺着甚是壮观的肚子,命令喽啰们在山顶上,燃起熊熊的篝火,这是他们互相传递信号的方式。
刀疤猫布置完毕,旋即伤心道,“我不会让弟弟白白受伤的。”
原来在追赶这个女人的过程中,刀疤猫的弟弟文老五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冲在前面,毫无疑问,枪打出头鸟,一颗子弹正好射进他的心脏,他嚎叫着滚到草堆里。
而打伤文老五的就是杨佳铭三下五除二干倒的那几个土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救下的那个女人。
杨大炮一向与刀疤猫井水不犯河水,每次路过螃海寨,都是免费通行,可是今儿杨佳铭算是英雄救美了一把,反而是救人踢倒了油罐子,彻底惹恼土匪头子刀疤猫。
“你们几个先把二当家的抬回山寨,等会儿老子我和下游的兄弟砸破那几条船,再来与尔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保证你们一饱二醉三瞌睡,四书五经倒着背。”刀疤猫眼看杨佳铭的船队渐渐远去,无奈之下,命令属下们赶紧把自个儿兄弟先治好了再说。
随着文老五杀猪般的哀叫声,一群土匪马不停蹄地跑回螃海寨。
杨佳铭帮那女人止了血,杨大炮猫着腰,走进船篷里,压低声音说:“姑娘你一个人跑出来,的确很危险。”
“嗯。”女人有气无力答道,但是遇到了陌生人,不想再多说几句。
“这还用说,刀疤猫这老鬼哪能放过如此俊俏姑娘。”杨佳铭看自己比这女人年长几岁,还不忘逗乐一番,“肯定得罪百年乌龟下臭蛋,刀疤猫那个老坏蛋?”
“那岸上的人就是匪首刀疤猫?”女人勉强地往前挪一下,咳嗽两声说。
“刀疤猫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哪样最缺德就哪样来?”杨佳铭继续调侃道。
“老四,少说几句,”杨大炮坐在一旁,装得像个威严的长者一样,故意提高声音教训杨佳铭,“你就别再吓唬人家小姑娘。”
女人忍不住杨大炮的吼声,又咳嗽了一下。
“人家姑娘是有秘密武器的,腰后别着一把‘鸡大腿’,说我吓唬她,那是鼻涕虫往上走,阿爸你说反了。”杨佳铭用力撑着竹篙,嘴角故意抽风着,意思是指示杨大炮要大饱眼福“鸡大腿”的模样。
“啥子‘鸡大腿’?”女人听到杨佳铭一串串的嬉笑声,似乎忘记了疼痛,觉得他们是可以深入交流的对象,右手往后一摸,抽出驳壳枪,“原来你们说的是驳壳枪。”
杨大炮眼前一亮,接过驳壳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老四,比家里的那把长长的土枪精致多了。”
“那是打鸟,打野猪用的土枪,”杨佳铭叫另外一人掌舵,蹲下来,“哪比得上人家红军队伍专门打土匪和反动派用的先进武器。”
“那说来,姑娘是红军?”杨大炮望着女人头上的帽子,惊讶道。
“大叔,我叫郝静,汉族,上海人,参加红军有两年了,经过湘江血战后,我们转到贵州黎平、天柱、锦屏,但是我随着一个小分队北上的时候,路过黄飘山,被土匪打散了。”郝静摘下帽子,指着脑袋笑着说,“据说,反动派悬赏二百块大洋卖我的人头,土匪见钱眼开,拦截了我们小分队的去路,经过一番激战,只剩下我,如果没有这位大哥救我,恐怕我也牺牲了。”
杨佳铭得意地笑一笑:“阿爸,你经常说的打抱不平,拔刀相助,我做到了。”
杨大炮并没有满足杨佳铭目前的举动,哂笑道:“你只是救了一个人,而人家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是为千千万万人谋幸福的,你是小巫见大巫。”
“若不是你叫我辍学回家帮你放排,赚那几点汤汤水水的生活费,明年买头大牯牛,满足一下你的斗牛欲望,我也是红军的一员了。”杨佳铭有点儿生气道,“我怄气的一点也是你奚落我的地方。”
杨佳铭说完,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撑船去了。
船队将要穿过下游的镰刀湾,杨佳铭警觉地环顾四周,除了几只水鸭子游来游去,似乎并没多大动静。
杨大炮正在絮絮叨叨,郝静正要好奇地询问杨佳铭先前的经历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情况有点不容乐观。
刀疤猫已经通知属下们,甭管如何必须上船检查杨大炮父子俩的船队,起因是他的弟弟文老五被人抬到螃海寨时,两眼一瞪,口吐鲜血,在阎王爷那儿判个死亡证明。
土匪的本性就是,谁给了我一拳,我会给人家一脚,总之是无事找苍蝇吃,恶心别人也要把面子挣足的一群人。
“大炮兄,我俩从来没有怨恨,为何今日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婆娘?”刀疤猫其实是朝天放了一枪,告诫杨大炮父子别再趟浑水,“难道不怕我灭了你的寨子。”
“刀疤猫老弟,你别看我啥东西没有,但是这姑娘我救定了,你们几姨妈该干嘛就干嘛去。”杨大炮还算是客气,称对方为兄弟,没多久发出了大炮的本性,大声对着岸边吼道,“有本事,岩崖大寨见。”
几姨妈是乡土人家对土匪坏蛋的蔑称,杨大炮是气急了,张口就来,何况是人见人恨的土匪。
“看来,洪江是你们遥远的温柔乡了。”杨大炮站在船头,返身面对着放排汉子,声如洪钟地说,“刀疤猫提着‘鸡大腿’,准备把你们打死在洪江里。”
洪江是货运集散地,但是也红了岸边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