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的女婿这回恐怕落空了。”杨佳铭从山上下来,在距离胡一龙五十米处,打趣地说,“叫你当汉奸,做梦去吧。”
十几天后,松井左等右等不见“特使”回来复命,再派人沿着山路打听消息,由于闻到尸体发臭的味道,才发现这五人已经结伴走上了黄泉路。
松井的心里一直在想,断定矮敦子沈国英不会是凶手,那一定是香炉山上的那伙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八嘎八嘎地叫着,甚至在办公室里摔杯子。
院子里杯子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又悠远,松井没心思吃饭,没心思喝茶,一心想要的是杨佳铭的脑袋瓜。他一时间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叫了小队长进来,吼道:“你的,快快,命令大家集合,准备往香炉山进行扫荡,我不行烧不死他土包子杨佳铭,我让他死了死了的。”
“队长,不要冲动。”小队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消除松井的愤怒,只简简单单地说:“香炉山易守难攻,我们恐怕惹祸上身。”
松井不再说话,一直在踱来踱去,焦急似火。
“我觉得,还是先从政治上瓦解矮敦子沈国英,拉拢刀疤猫,孤立杨佳铭,围困他们,我不相信他还能在山上啃着石头,和我们对抗?”小队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终于把松井说得坐了下来,气消了大半。
“小队长,你脑子蛮清醒的,搞几盘菜来,我高高兴兴喝两杯。”松井命令道。
真是天公不作美,天下雨了,杨佳铭他们在山上虽然已经习惯,但是雨天始终令人烦躁,而松井他们却美滋滋地喝着酒。
天亮了,杨佳铭伸出懒腰,去巡察一遍,看到有游击队员蜷缩在山洞里,不忍心让他们受苦,悄悄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们披上,可是惊醒了队员们,个个都在叫:“大队长,大队长。”
“大家辛苦了,等我们赶走了日本鬼子,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杨佳铭微笑着说,鼓励大家不要有失望的心情,一定要挺过难关,寻找机会给敌人沉痛的打击。
队员们听到杨佳铭的话语,个个都来了精神,纷纷起床,进行操练。
全面抗战爆发后,日本人依靠精良的武器,占领了中国大半江山,说要六个月消灭中国,可是在山林里,在乡村里,到处有一支支抗日武装,时不时地袭扰一下,日本兵也是莫名其妙地挨上几顿揍,不过也还没有搞垮他们,长期驻扎在中国是他们的野心。
自从松井偷袭白岩塘城之后,清江游击队没有和他们正面对抗过,不是杨佳铭他们变成了窝囊废,而是战机还没有捕捉到,加之矮敦子沈国英要与日本人暗中勾结,先破坏了他们的意图再说,这也是一个隐蔽战线。
“我们游击队一定要做到的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灵活机动,保存实力,有时候寻找战机,歼灭一两股敌人,逐渐消耗敌军实力,到时候我们翅膀硬了,那还不是由我们牵着敌人鼻子走的吗?”杨佳铭越说越带劲,甚至嘴角起了泡泡也不知晓,也许是好久没这样酣畅淋漓地说话了。
跟日本人打了一仗,刀疤猫吃了一些亏,躲在螃海寨成缩头乌龟。可是,他没有沉沦下去,一心想到的是杨佳铭把火烧到了他身上,不怪日本人,反而对杨佳铭恨之入骨。
他一方面拉拢四周的地主武装,一方面在清水江建设关隘,料想以后可能日本人来敲一阵子,那也是不好受的。
如此看来,土匪头子刀疤猫、黔军矮敦子沈国英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消极应战,谁都不想去碰硬钉子,甚至能逃跑的就逃跑,不如杨佳铭还能时不时地打击一下日本人。
“日本鬼子一心想搞咱们,这说明咱们也不弱,咱们不是吃干饭的,唯有把日子鬼子赶出白岩塘城,甚至赶出全中国,咱们以后的生活就像想吃啥就吃啥一样了。”杨佳铭时刻不忘把思想教育疏导大家,同时鼓励所有队员们以把日本兵杀光为自己的最高目标。
队员们跟大队长杨佳铭南征北战,今天聆听他的话,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个个精神抖擞,摩拳擦掌,都想大干一场。
日本人在白岩塘城呆腻了,总想出来活动活动,但是松井已经下达命令,找女人可以,但是不准外出,更不准离开大本营五十米开外。
可是,这群日本兵远走他乡,心里寂寞难耐,寻找刺激是他们的最爱和比赛实力的手段。
一天,有三个日本兵伸了伸赖腰,肩挑着步枪,走着罗圈腿,出城来了。他们一出城,被小宝的阿爸和小宝看得一清二楚,立马回来报告:“大队长,今天可是三块大肥肉,吃还是不吃?”
“那是当然的哟。”杨佳铭背挎大马刀,右手握着弓,腰间别着一把手枪,听到报告,便高兴地站了起来。
王珍珍在身旁,完全不搭理杨佳铭,她也是听到了三个日本兵出城的消息,她用手理了理盘在头上的长发,瞪着杨佳铭,满不在乎地说:“这事儿只要你大队长足够也,我们女人可不上场的哟。”
如此的神态,如此的话语,杨佳铭倒是觉得越发有滋味,他嘴角一翘,望着王珍珍的脸庞,楚楚动人,故弄玄虚地说:“女人是从来不上场的,尤其是你一个女汉子,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有去无回,还是赞誉而归。”
王珍珍没想那么多,可是杨佳铭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她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心里像有千斤巨石一样,每一次都挂念杨佳铭,哪怕是他受一点儿伤,心都是在流着泪,嘴巴也要强硬地说:“是啊,你咋不有去无回呢?”
杨佳铭听了心凉半截,没再说话。
香炉山的空气是清新的,满坡是四季青翠的松树,杨佳铭望了望一颗参天大树,悄悄地别过脸去,眼睛里开始湿润了。杨佳铭心想:是啊,我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身边的一群兄弟和姐妹们已经血浓于水,再也不分开,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如果真的哪天挂了,剩下的又咋办,人家女人说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