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看到目标地点了。”
随着脑中阿丽莎的声音，直升机里，少校的眼前展开了图像。是前方不到一公里的某座小山包。
“还真是个不错的位置，想必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吧？”
她调侃着拉开舱门，立在门边。外面还有两架直升机，下方疾驰着四辆战车，总共五十名士兵。
少校活动一下双腿。
“2B和9S负责正面。”
“收到！”
“阿丽莎空中待机，压制阿尔法。”
“了解！”
少校检查着山包的图像，将几个位置放大观察。
“托雷，我传给你一个位置，能看到模糊的车胎痕迹，你就从这里潜入。”
“知道啦。”
“其他人，B1到B3在一号地点就位，B4去二号。A1到A3随我来。”
命令下达完毕。其中一辆车战车提前离队，绕去山包的另一侧。剩下三辆继续直线前进，停在山包前。
直升机也悬停放下绳索。士兵们陆续垂降到地面，列队。
少校则是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稳稳着地。
“全体开火！”
轰——
直升机的火箭弹，战车的轻型炮，士兵们的榴弹，一股脑地飞向山包。
一波齐射，就把山包削平了将近一半。
少校淡定地望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平息过后，她注意到了某个石块散落的地方。
“看来是那里了。准备突入……”
咔——
碎石突然被猛力吹飞，正要冲进去的2B、9S和士兵们立刻退后。
“可恶，真的来了！”
首先出来的是阿尔法。她提前拔出长枪，士兵们的枪口马上瞄准她。
接着是修玛立香和恩奇都。他们现在明白亨利说的逃走是什么意思了。
“修玛，保护好御主！”
恩奇都挡在两人前面，他的状态只能说一般。因为立香很累了，又没好好休息，不知道能撑多久。
而且对方的阵容里有个没见过的女人。
“啊，就是她！是我和修玛之前说的那个少校！”
立香指着少校惊讶地说。刑部姬连忙把显示屏转过去仔细一看。
“这，这女人是……”
公主暗暗埋怨着自己。听达·芬奇说紫头发，黑客，全身义体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想到的。
明明特征如此明显，但直到面对面才想起来。
“【草薙素子】！”
*****
“嚯，能一眼认出我的真名，迦勒底的确有能人啊。”
素子大方地走上前去，让士兵们先放下枪。
恩奇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暗暗做好发射锁链的准备。修玛亮出双剑，注视着2B和9S。对方也和她做出同样的动作。阿尔法已经升空，跟阿丽莎大眼瞪小眼。
在这个随时都会擦枪走火的关头，素子却说。
“藤丸立香，能出来先说个话吗？”
“我知道了。”
立香很配合地走出来，跟素子面对面。
“御主？”
“你干什么？快回去！”
不管恩奇都和修玛怎么说，立香也没有回头的意思。以他的直觉，素子这人看着虽然冷漠，但还算面善，应该能够讲理。
或者说能够拖延一下时间，现在局面太不利了。幸好亨利的房子足够结实，刚才的齐射只是让天花板掉点渣而已。大叔正准备把A2和贝塔送上车，到时候大家找机会逃走。
在那之前，就让自己发挥一下嘴炮吧。
“又见面了啊，藤丸立香。不错，表情比上次好多了。”
素子打量着立香。立香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很简单。那个大叔应该察觉到了吧？A2身体里有一般雷普利市民的元件和芯片，她拿那些来维修自己的身体。”
“雷普利市民的！？”达·芬奇惊呼出来，“这么回事啊！所有雷普利市民身上的元件都有记录吧？就像人的DNA记录一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素子笑了笑，“为雷普利登录全面的身体信息是常识。这样就算他们被打得稀烂也能辨认身份。”
“可是光凭这个，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啊？”
立香还是有疑问，素子也很耐心。
“当然，这都多亏了阿尔法。”
空中的阿尔法愣住了。
“你说什么？”
素子仰起头。
“你偷袭9S的时候，和亨利说的话都被9S录了下来。一听就能明白，你上次中了9S的病毒，本该休息，却飞到了工厂。是飞来的没错吧？因为你从空中偷袭9S。
“既然是飞来的，说明你很有可能是从家里出发，一直线赶到工厂。只要弄清飞来的方向，剩下的就是沿途扫描了。”
少校环顾四周，哼笑一声。
“至于亨利伪装在路边石头和树木里的侦察装置，我建议他还是找家好店，多砸点钱比较好。他不擅长搞这种东西。现在你满意了吗，藤丸立香？”
还行吧，立香暗想。这波争取到不少时间。
“满意不满意的，不是你来找我谈话吗？你有什么事？”
“老规矩，劝降。”
素子话音刚落，所有士兵一齐举枪。
“即使被你们搞了三座工厂，我家御主还是希望能和迦勒底合作。只要有了迦勒底的技术，一切都能走上正轨。”
“所以她只留我性命，为了和迦勒底对话。其他人完全不需要了是吗？”立香厉声质问。
“不然呢？我们总不能好心到把随时会咬人的家伙带回去吧？”
“那我最后说一次，我们不会如你们所愿！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
“有决心是好事，可你不应该看场合说话吗？”
“当然！所以我要这样说！”
立香深吸一口气，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喊了出来。
“大家听着！我们迦勒底是为了拯救我们的世界，才来到这里回收圣杯的！圣杯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物，它的概念源自我们的世界，是混乱和灾难的代名词！”
这一波，立香要赌一赌。
和那个餐厅店主交谈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市民完全不清楚圣杯和从者的事，更不可能知道圣杯与雪儿系统融合。第一次与托雷见面时，通过托雷的反应，立香敢说即使是从者也不知道雪儿召唤的最终目的是为了ZERO。
那么士兵也就有可能不知道圣杯融合的事。如果他们发觉雪儿将城市命脉置于危险之中，作为城市的一员，他们绝不会无动于衷。
“你们的领导者雪儿，将圣杯与雪儿系统，也就是城市的能源核心融合了！可圣杯是魔术的产物，它在这个世界无法立足，迟早会崩溃！
“在我们的世界，圣杯的出现意味着争夺，意味着毁灭！而且雪儿是为了一己之利这样做，你们难道不觉得她在把城市推向火坑吗！？”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过后，立香沉着地望着周围的士兵。
但是士兵们毫无反应。没有人放下枪，甚至没有人左顾右盼，心神不宁。
他们的枪口依然在对准立香。
“你说的我们当然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雪儿小姐是为了召唤ZERO大人才这样做的！”
“我们相信雪儿小姐的决定！她融合圣杯是为了解燃眉之急！”
“而且只要召唤出ZERO大人，只要有ZERO大人在，我们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
一时间，群情激奋。立香怎么也没想到，试图唤起士兵们共情的演说反而让他们更加团结了。
素子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挺擅长煽动。你想的没错，圣杯的事，市民和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这要是曝光了，可不是抗议游行能了事的。”
她指了指身后的士兵们。
“但我今天带来的人，都是从反抗军时代就追随雪儿和ZERO的老兵。很遗憾，你的话不可能打动他们。”
我靠。立香心里连骂了几句。这个女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缜密啊？连这些都在她的计算之内吗？
眼看立香没词了，恩奇都连忙把他拉回来。修玛也是双剑一擦，点火放电。
“看来对话到此为止了。”
素子也退后两步，手一举。
“已确认敌人没有投降之意！全员开始攻击！”
砰砰砰砰——
*****
车库里，亨利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把A2和贝塔的维护舱推了过来。平时这都是阿尔法的活。
砰砰砰砰——
外面枪炮声突然密集响起。亨利抹了下额头，喘匀气，打开车厢，放下斜板。
他心里还有没想通的事情，有很多。但现在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对方没有把这里一口气炸平。
如果想活捉立香，立香已经在外面了。对方完全可以先摧毁自己的家，然后在废墟里找尸体。
难不成……
“雪儿想活捉我吗？还是活捉阿尔法和贝塔？”
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吧。再怎么说，阿尔法和贝塔都是自己精心调整过一次又一次的，具有相当战力的雷普利。自己这把老骨头无所谓，能战斗的雷普利可是多多益善啊。
所以那女孩还在为城市着想吗？明明用了那么激进的手段，但心里还是为了这座城市吗？
而且，如果真的召唤出ZERO，那确实能解决许多问题。可那样一来自己算什么呢？
摘掉圣杯，毁灭城市，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吗？
正要将维护舱推上车厢的亨利，在外面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竟然犹豫了，停下了。
咔嚓——
嘟嘟嘟嘟——
猛然响起的警报声让亨利惊醒。这是后门，也就是车库门的电子锁遭到破坏的警报。
有人闯进来了？
“可恶。”
亨利只好放下维护舱，掏出光束手枪。
他笨拙地从车后跑出来，枪对着前面，门的方向。
只走了两步。
“放下武器吧……”
就被身后的托雷用枪顶住了脑袋。
“……大叔，别逼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