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小贾、贾师傅、贾领导,凭他的身强力壮,凭他的聪明智慧,凭他的手艺才能,最最重要的是吃苦耐劳,在咱们镀锌厂,如鱼得水,大展宏图,工资、奖金,加人气指数,如日中天,“一发而不可收”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五月间,一个不太老实,不太听话的“电机”,挣脱梱绑自己的四颗丝杆,毫无任何征兆地,从十五米高的行车轨道上,砸穿酸洗房的顶棚,自由落体运动,坠落下来,将水泥地面,砸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万幸的是,没有伤人。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我的个亲娘,亲老子哟,好吓人啰!
贾领导,你的霉运到了。
第二天,上午9:00。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
一看,是领导小戴。
“老杨,干吗?”
“睡觉。”
“你现在马上,到办公大楼四楼开会。”
“戴老板,沒搞错吧,我一个看设备的,一不是领导,二不是干部,开啥子会?”
“不要多问,钱总的指令。”
“哪个钱总?”
“永鼎公司二老板,钱总。”
打工就是这样,官大压人。而且,你永远不会知道在自己头上,有多少个老总。
老板的话,比圣旨还要圣旨。
我不知道永鼎电力公司办公大楼一共有多少层,也不知道永鼎办公楼有多少间大小不同,规格各异的会议室,但我知道,钱总是总公司除去赵强大伯,第二个总老板。
难道是“电机坠落”的“鸿门宴”开始了?
当我沿着楼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电梯在哪里,气喘吁吁地爬到四楼,在小戴的引领下,进到会议室时,汗水己经湿透了全身。
我知道,主要是吓的。
这是一个又大又亮的会议室。正中间,宽而大的巨型长桌两边,坐着沈总、厂长、强总、吴班长、贾领导……咓,都是我们镀锌厂的领导们。
会议室里,静得怕人。
我犹豫了好几分钟,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到哪里去?
“老杨,这里。”
还是过磅员沈老师(老师退休)好,关键时候帮了我。
“老杨,为什么沒给我说‘电机坠落’的事?”首先向我开炮的,是厂长。
我抬起头,望着对面沈总傍边二号位子上的厂长,尽量把握好自己说话的语气:“厂长,电机是吴班长昨天,晚上12点掉下来的,我已经下班了。难道,吴班长沒有,沒有给你汇报?”
“问得好,老杨。”钱总表态了。
厂长胀红着脸,不再吭声。
“大家静一静,刚才一个小小的失误,没有事先通知负责环保设备的老杨,请老杨见谅。”
“会议正式开始。”钱总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小戴,你做好笔录。”
“是,钱总。”
“沈总,你是我们的法人,先说。”
沈总干咳了两声:“昨天,夜里……“
官大好说话。钱总打断了沈总的吴江话:“用普通话,沈总。”
“普通话好难讲的。”
厂长的手机响起来,正准备接听。
“把手机关掉,厂长。”
“是,沈总。”
又一次证明,官大好办事。
“还是我来吧。“钱总说。
“小贾,请你告诉我们,坠落下来的电机,多大?”
“0.75千瓦,钱总。”小贾一边清理喉咙,一边回答。
我分析,此时的贾领导,肯定是有点心慌。
钱总矛头一转:“厂长,酸洗房有多少米高?”
“大约10米。10米再加5米,行车有15、16米高。”厂长说。
“16米高,万幸,万幸。”沈总说。
“强哥,咱们镀锌厂夜间生产,没有安排谁值班吗?”
“好像,沒有。”
“四年了,一直这样,没有人值班!小戴,记好。”
“有吴班长,沈总放心。”厂长说。
“吴班长,电机坠落,你是怎么处理的?”
吴班长是安微人,普通话也很吃力:“我打电话给小贾。”
“你为什么沒有给厂长或是沈总上报?”
我们的眼光,投向了吴班长。
“夜里12点……”
“你是怕打扰沈总,厂长的睡觉,是吗?”
“小戴,记好了吗?”
“正在记。”
“我们的老吴班长,还是蛮懂得照顾沈总、厂长的身体的嘛。”
“12点,小贾,当你接到吴班长的事故电话,你是怎么做的?”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贾领导身上。
“吴班长说,电机是酸洗房上面的,落在地上,没事。”
“小贾,我几时说过“沒事”俩字!”
“你在手机里说的。”
“你……“吴班长站了起来。
“别吵,别吵。成何体统!”沈总发火了。
“小贾,你到车间了吗?”
“没有。”小贾低着头回答。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心虚起来:
贾领导贾领导,你这是聪明一生,糊涂一时呀!
厂长:“小贾,你太令我失望了!”
“小贾,在你们机修工眼里,电机坠落,是大事还是小事?”
“这个……”小贾答不上来。
“事故发生,小贾,你作为镀锌厂的机修工,一不到现场,二不上报领导,不应该呀!”
“厂长,你能告诉我们,吴班长、贾师傅每年的奖金是多少吗?”
“我……”
“吴班长,小贾都是你手下的得力大将,工资过万,奖金过万。电机坠落这么大的事故,竞然沒有一个人向你和公司上层汇报,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们是忙人无志,素质不高。”厂长说。
“仅仅是素质不高那么筒单吗?”
“厂长,我钱某冒味地问一句。你对你的职工,安全生产,你肯定讲过。但是关于“事故上报”,你该不会忘记说了吧!”
“许我直言,沈总,厂长,咱们镀锌厂的管理,用吴江话说,是‘一塌糊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