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红妆扶龙局 第14章 夺嫡之路

作者:叶北竹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4-10 09: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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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忠王府内正厅灯烛未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忠王李亨站在正厅中神色显得有些凝重,这件事实在太突然。

李亨五年来与张修一同谈论朝政得失,边庭军事,两人虽为君臣关系,却比一般的君臣关系亲密许多,李亨非常欣赏张修的才学,发生如此大案,首先想到的是张修,便连夜将张修招致府中。

李亨忽然对在皇位之上的父皇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但是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修步入屋内,行了一礼,他看了一眼桌上完好的菜肴,道:“殿下没有用膳?”

李亨的嘴唇微微有些苍白,“发生了如此大事,我怎么能够吃的下。”

相比太子一案令人的震惊,接下来引发的后续的局势,更加需要关注,看着李亨有些悲伤的表情,张修道:“殿下…”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没想到父皇…”李亨道:“此案之前毫无征兆,突然之间太子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这是一条李林甫毒计。”

张修道:“太子殿下性情率直但并非鲁莽,其并不是不知道带兵攻入亲王府的严重性,若不是寿王和李林甫使用障眼法,太子怎会如此轻易率军冲入寿王府,李林甫一向善使诡谲阴谋,其正是看出太子殿下武勇率直,因此才用此诡计陷害太子。”

李亨忽然痛苦的闭上眼睛,“二哥刚正果敢,敢作敢为,但是他太冲动了…事到如今,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替二哥伸冤,李瑁为了储君之位,下此狠心,竟至亲兄弟与不顾。”李亨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张修道:“殿下,臣有失察之罪…”

李亨目光游离,叹了一口气,心中似有一种悲愤难以化解,“奸佞当道,忠正之臣皆被陷害,父皇要效仿贞观之故事,任用贤能,虚心纳谏,为何容得如此奸佞胡作非为。”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张修将诸葛亮的出师表一字一句地吟出,像是在缅怀某种过去,“李林甫是一个狡诈的骗子,别人骗取的是金银和钱财,他骗取的是权力和恩宠。殿下,那些充满私欲的人,一定不会长久。”

李亨的眼神露出坚定之色,道:“此案惊天大案一气呵成,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将当今太子和二位亲王赐死,并且毫无破绽,可见李林甫的手段之毒辣,他一定计划了很久。”

“殿下认为完成这些是李林甫一个人完成的?”

“你发现了什么?”

“有一个人也参与了此案。”

李亨问道:“何人?”

张修的表情有些严肃,“武惠妃。”

“武惠妃是寿王生母,其在父皇耳边进献了谗言?”李亨并不是心思愚钝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幽微之处。

既然要夺储位,定要面对红妆,张修准备将一些隐秘的事情告诉李亨。

“臣打探到武惠妃曾在陛下身边言说太子和二王对自己的怨怼之言,陛下当时心中产生芥蒂,便对太子失去了信任。”张修接着道:“我们往往关在朝廷,却忘了关注后宫,武惠妃在后宫之中乃是寿王集团最大的助力。”张修一字一句道:“殿下,我怀疑武惠妃是红妆的人。”

李亨心中不免一惊,“你是说寿王在和红妆合作?”

张修认为是时候将这些事情告诉李亨,让李亨了解现在事态的严重性。

“殿下,李林甫在朝臣中安插眼线,获取各方情报,若没有红妆在背后作为助力,他当然不会崛起的如此之快。”

李亨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愤懑之色,“你可有证据?”

“殿下,李林甫位居中枢,可以动用很多资源,并且此人行事非常谨慎,红妆极其隐秘,全部隐藏在暗中,并没有直接参与任何行动。我并无确凿的证据。”

李亨心中明了,张修是想告诉李亨将来所要面对的情况,“不管是谁,只要敢威胁到大唐,我一定不惜一些代价要阻止其恶行。”李亨心中愤懑,心中又怀家国,眉宇之间露出凛冽之色。

张修与李亨感同身受,但是现在必须立刻应对由太子一案所引发的关联事件,“殿下,太子一案李林甫指向明显,荣王殿下手掌兵权,不出我所料,陛下令荣王返京的诏令今夜就会发出。”

李亨凝视着张修,李亨毕竟身处权力中心,当然明白李隆基此举的含义和其中的关联,神色有一些凝重,“发生了如此大案,父皇定然不会令皇子执掌兵权,荣王身为大都督一定会被父皇召回。”

荣王李琬和李亨从小长大,两人的感情很好,现荣王常年在外带兵,任扬州大都督,太子一案后,李隆基对于皇子防范之心进一步加重,遂以边事为由,下旨调荣王进京,另行改任。

目前确保荣王安全回京,便是应对太子案余波的第一件事情。

张修见李亨陷入了沉思,建言道:“殿下,现在时局微妙,我们现在应该派人保护荣王殿下。”

李亨点了点头,“你马上派人知会沿线郡县,护送荣王进京。”

张修道:“是。”

太子一案,皇帝震怒,在当晚便没有经过中书门下直接下令处死三子,使得他人根本没有为太子说情的机会,由此可见李林甫的的手段是如何很绝,一时间朝臣人人自危,皆怕因附逆的罪名被李林甫构陷。

此案不仅动摇了国本,并且一些忠正之臣也因此案受到了打压。

城郊外一队二十多人的骑兵朝着城门驰去,扬起一层尘土,为首一人气宇轩昂,剑眉朗目,身形修健,身穿白银战甲,此人正是李隆基的六子,荣王李琬。

荣王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大惊,他知道这件事情与李林甫是分不开的,对于现在的局势,他现在也是胸中明了,他从小和忠王李亨长大,在此非常时期心中自然有很多话想对李亨言说,因此马不停蹄地朝长安赶来。

李琬看着远方不断靠近的城郭,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骑兵进入京城,沿着朱雀大街径直朝皇城奔去。

李琬在大明宫玄武门前下马,在兵部完成交接的流程之后在宦官的陪同下,进入紫宸殿觐见自己的父皇。

父子二人都没有提及太子一案,李隆基狠心赐死三子,最近的情绪并不是很好,他简单的询问李琬了一些军务之事后,有些疲累,李琬告退,出了麟德殿之后,李琬去后宫向母妃请安,发生如此大案,宫内的气氛也与往日不同,人人都噤若寒蝉。

李琬在出宫的路上,顺便用为将的眼光观察了一下宫城禁军的布防情况,发现禁军的人数皆比往日多出了一倍以上。

行至荣王府的门上时,一辆青布小车停在王府门口,旁边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是张修。

张修看着骑马走来的李琬,长长作了一揖,“在下恭候荣王殿下多时。”

“张修?”

张修身为京兆府司马曾在三年前的赛马会上与荣王相交,两人彼此志趣相投,除了君臣关系,也成为了好友。

“殿下一路奔袭,连京城的驿站都没有去,说明殿下想要知道京城的情况,而我在这里就是让殿下第一时间得知这些事情。”

李琬下马,让侍从牵马离开,凝视着张修,“太子和两个皇兄皆被赐死,得知此事之后我心急如焚,若不是你派人告知我京城中的情况,我只怕也会心潮难平,向父皇问个究竟。”

“殿下,越是大事,我们越要从长计议,不可过于冲动,中了敌人的计谋。”

李琬点头认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李琬环视一周,“大人,我们移步府内说话。”

两人并肩进入正堂,分主宾落座。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发生了王元琰案和太子谋反案,都与寿王和李林甫有关?”

“不错。王元琰案先后贬谪严挺之张九龄,令太子失去重臣辅佐,太子身边无人可商议,最终以诡谲阴谋陷害太子,李林甫步步为营,可谓算尽心机。”

李琬目光冷静,“我今日在入宫的时候,宫城守卫加强了一倍,太子一案令父皇加强了警惕,三省六部里几个官员都已经被贬,看来李林甫已经对朝臣进行换洗。”

“谋反案不是一件小事,李林甫手下的吉温和罗希奭可以用太子案做很多文章。”

李琬眸色微凝,“李瑁今日能够有如此势力,与李林甫的诡谲的手段不无关系。”

“除了寿王的手段,还有寿王的野心。”

李琬迎上了张修的视线,“储君之位绝不能让寿王占了去。”

两人心中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张修道:“忠王殿下心性仁德,但是并没有下定决心。”张修并无丝毫遮掩,直言将心中所想。

李琬道:“夺储之位历来鲜血淋淋,若无坚定心智,很难走到最后。”李琬奉张修为知己,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说出,“立储立长,目前三哥为最长。我与三哥从小长大,三哥仁爱温良,颇有太宗皇帝为君遗风,从礼制和品行考虑皆应该是大唐储君,而李瑁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大唐的未来绝不能落在那样一个人的手中。”

“依靠权谋诡谲登上皇位,非但不能长久,于国于民皆损害颇深,想要天下长治久安,为君着要有仁德之心,忠王聪慧,并不是不懂朝堂上的一些权谋之术,实不为也,殿下,忠王殿下心怀天下,只不过一直是处在一个亲王的角色上,现在形势大变,若要拨乱守正,复贞观时期朝政清明,忠王现在必须下定决心。”

李琬的眼中露出热芒,“朝政清明,民生富足,我相信三哥,他一定可以做到这些。”李琬凝视着张修,“寿王已如今经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为了登上储君之位,不惜陷害皇兄,他处心积虑计划了这么久,当然有更很绝的计谋,这场斗争已经开始,三哥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修用一种平静并且既有力量的语气道:“夺储之路充满血腥,但是为了天下社稷,这条血腥之路我们一定要走。”

李琬的心中升起一种豪迈之气,起身,看着窗外天边的白云,“好,明日我们就去见三哥。”

张修与李琬一番对话,发现彼此想法相同,目前的形式刻不容缓,京城中暗藏的暗流随时都有可能翻起巨浪,两人决定明日一同面见李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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