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心中的怨气不少啊,望着言不由衷的魏宗贤,卢九德心里暗暗道。
慢悠悠地给自己再倒一杯茶,端起放在鼻前轻嗅。
卢九德缓缓道。
“陛下早知你与东林党不对付,为保你我二人的身家性命,特意从京营中抽调两千名将士护送。”
“此言当真?”
魏忠贤搭在茶桌的手微微颤抖一下。
“当然!陛下此前欲任命尔为浙江巡抚,但百官反对,只好改为巡按。
京营的两千名将士如今驻扎在城外,就等你我动身。”
卢九德把茶水全倒进嘴里,吧唧了一下,再把茶杯放在桌面上。
魏忠贤激动得在屋子里打转,边走边喃喃不止。
“我就说嘛,满朝文武,除了我魏忠贤,还有谁敢动东林党。
陛下如今终于想起我的好了。”
魏忠贤停下脚步,转过身,迫不及待地道。
“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
第二日,京营的两千名将士,护送着卢九德、魏忠贤二人前往江浙。
随行的,还有都察院选派的浙江道御史房可壮、福建道御史周宗建。
江浙的官员,得知魏忠贤顶着浙江巡按的名头要来浙江,个个又愤恨又恐惧。
魏忠贤当年让锦衣卫整死东林六君子的阴影,依然笼罩在各人的心头上。
天子启用这个魔头来浙江,定不会有好事。
今日,浙江巡抚张延登在城内的百花楼,宴请府内大大小小的官员。
觥筹交错间,场内一派祥和安乐。
只可惜,一句询问打破了这快乐的场面。
“知府大人,据在下得到的消息。
那阉人还有两日,就要达到浙江。
我等该如何应对呢?”
杭州府知府张拱宸,放下手中酒杯。
见有人率先发问,其余的官员都停下了筷子。
侧耳,静静地听杭州府一哥发话。
张延登收起了笑容,沉思了好一会,最后开口道。
“诸位不用担心,魏忠贤奉陛下之令,前来我浙江清查冤狱。
笑话,我浙江人人安居乐业,哪有什么不平之事。
魏忠贤只是一条过气的老狗而已,伤不了人,诸位各司其职便是。”
“张公,魏阉此人素来仇视我浙江同僚。
此番过来,所图肯定不小啊。”
提刑按擦使解学龙,忧心忡忡地接过话。
张延登扫视了一眼众人,摆手笑道。
“诸位,案宗在我等手上。
不转交,他也无可奈何。
再者,府内的其他事,还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
张延登的话,令众人安心不少,场内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两日后,张延登率领浙江大小官员出城迎接卢九德、魏忠贤等人。
张延登整理了下衣服,向前几步,拱手道。
“浙江巡抚张延登见过两位公公。”
卢九德满脸笑容地回礼道。
“有劳张大人和诸位大人,杂家内心惶恐啊。”
众人一番寒暄后,张延登提议道。
“我看几位旅途劳顿,不如我们先去百花楼休息一会,喝上几杯粗茶解解乏可好?”
一路上,浙江的官员围着房可壮、周宗建叙话。
魏忠贤看着众星捧月的房、周二人,不屑地对卢九德道。
“看来浙江的官员很不待见你我二人啊,这么快就把我二人晾在一旁。”
“人家是不待见你,杂家可是第一次出宫。”
卢九德毫不客气地揭露魏忠贤祸水东引的烂招。
席间,气氛相当融洽。
卢九德虽为阉人,但为陛下的贴身太监,张延登不敢过分忽视。
二人遥举杯后,张延登主动开口问道。
“公公常伴陛下左右,不知陛下可有训示。”
卢九德仰头把酒喝了,而后道。
“东南诸地,历来为富庶之地。
陛下希望浙江的官员,各安其位,各尽其责,做好百姓的父母官。”
“替天牧民,臣等自然各司其职,还请公公回京多多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卢九德打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一场接风宴在虚与委蛇中结束,魏忠贤全程不出声,独自慢斟。
但在场的官员,没有人敢忽视他。
第三日,杭州城内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大字报。
上面大致写着:代天子巡狩,谁有怨屈,当众审案......
除此,魏忠贤还带着几队京营将士,闯进杭州府官署,抢走近几年的诉讼案卷。
被人偷了老家,提刑按擦使解学龙自然气不过,带领属下十几人登门追讨案卷。
魏忠贤懒得搭理这群人,任由其在门外大吵大闹,始终不开门回话。
“老魏,如此鲁莽行事,恐怕会引发浙江官场震动。”
房间内,时时往外张望的卢九德担忧道。
“嗤,你难道还指望这帮人能配合我。
既然仇结已解不开,不如直接撕破脸。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大事才可定。
再说了,有两千京营将士压阵,乱不了。”
魏忠贤把手藏在袖中,毫不在意地道。
接连几日,魏忠贤让人重新审阅刑事案宗。
凡有疑问的,全贴到街上,呼吁苦主重新上诉。
开始时,苦主们根本不相信魏忠贤可以帮他们主持公道,无人喊冤。
毕竟魏公公的名声,在浙江地区早已臭不可闻。
苏州城外虎丘山前面山塘河大堤上,五人之墓足以说明。
魏忠贤派人收买城内的说书人、乞丐、孩童,让他们穿街过巷呐喊,沉冤昭雪,善恶有报之类的话术。
没多久,便有一个年青人踏入魏忠贤下榻的客栈。
据年青人哭诉,其与妻青梅竹马,恩爱无比。
有一日,妻上街买菜。
有一富少垂涎其美貌,便动手动脚。
年轻的妇人不堪其辱,回家后投河而亡。
年青人为讨回公道,便将富少告上官府。
但官府以无人证、物证,驳回了年青人的诉状,还打了一顿板子。
年青人多日观察后,才敢进来伸冤,还望大老爷主持公道。
魏忠贤看着哭得鼻涕横流的年轻人,心中不禁一阵畅快。
任尔铜墙铁壁,最后还不是被老子咬开一个洞。
魏忠贤办案可不管什么程序,问清富少为何人后,便下令京营将士前去绑人。
流连花间的富少,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就被将士们绑到客栈。
年青人看到富少后,咆哮地冲上前,想要掐死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