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孙、徐两位老臣后,崇祯独自一人在上书房。
他单手撑着下巴,脑子在思考如何招抚郑芝龙等海盗。
如果能把郑芝龙由海盗转变为大明水师,无疑是对大明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刚刚从两位老臣的态度可知,要招抚郑芝龙并非一件事易事。
思前想后,崇祯还是没有头绪。
最后决定,等卢九德回京后再从长计议。
伸个懒腰,崇祯走出了上书房。
冬日的紫禁城已是大雪纷飞,望着地面薄薄的一层雪,崇祯踏雪的兴致不由起来了。
看到崇祯就这样不畏严寒地走出去,王承恩赶紧上前拦住,弯腰道。
“陛下,外面风雪大,还请披上斗篷。”
说完,转身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取斗篷。
站在上书房的门口,极目望去,紫禁城的宫殿都披上了一层白雪。
寂寥的皇宫,让崇祯想起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摇了摇头,清除脑海中想要把首词写出来的想法。
那首气吞天下的英雄诗,怎么也得留到崇祯元年的初一时,才拿出来。
就当是自己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命运,与后世的不相同。
“陛下,还是回去吧。
天寒地冻的,万一着凉了可不好。”
崇祯从善如流,点了点头道。
“嗯,那回去吧。对了,吩咐各衙门的太监。
要巡视各自衙门的的内侍值房,务必准备足够的薪炭。
严寒天气,没有篝火可不行。”
王承恩点头答应。
两人刚要返回上书房时,前方出现了几个红色的人影。
王承恩赶紧小跑上前查看,没多久,便看到王承恩在前方引路。
一行人来到崇祯跟前,跪倒在雪地里请安道。
“臣,抚宁侯朱国弼、临淮侯李弘济、灵璧侯汤国祚,叩见陛下。”
崇祯望着眼前的三位勋贵,内心不由好奇起来。
三位勋贵冒雪进宫,莫非出大事了?
“起来吧,有事进来说。”
“谢陛下!”
王承恩为大家奉上热茶后,便退了出去。
三位勋贵,你看我,我看你,迟疑了一会。
抚宁侯朱国弼只得拱手道。
“陛下,锦衣卫百户梁九,假借陛下清理营州军屯之事,侵夺功臣田地,殴打勋贵之后,实属有负皇命,臣等请陛下做主。”
原来入宫是为了告状,崇祯不出声,细细地尝了一口茶。
三人见崇祯没有反应,再次互相看对方。
抚宁侯朱国弼再次弯腰拱手道。
“还请陛下为臣等做主。”
“朕知道了,说吧,梁九是如何侵夺你们的家产,如何殴打你们。”
崇祯平淡的语气中,已透露出其中的不满。
事已至此,三人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上。
营州5屯卫的良田大多被勋贵、地方缙绅,卫所军官所侵吞。
梁九到达营州卫后,先是直接让手下英哥儿、柱子、石头三人没收被侵吞的田庄,而后丈量土地,分田给军户。
勋贵们了解侵占的田地被锦衣卫收回后,怒不可遏,四处打探梁九的背景。
得知梁九出身于底层,只是命好而被陛下招入锦衣卫。
京营改革时,勋贵们在英国公的压制下,只好退步,任由陛下的鹰爪清理空饷的名额。
想不到陛下变本加厉,既要清理卫所军屯之地,又要组建新军。
最近勋贵间一直流传着,新军中不再实施军官世袭制,一切凭本事吃饭。
这让勋贵们彻底怒了,祖上几辈人的努力,现在居然要跟泥腿子们在同一起跑线。
勋贵们决定不再忍让了,必须给年轻的陛下好好上一课。
在丈量土地时,勋贵们派家里的仆人去围困锦衣卫。
锦衣卫一向以天子的鹰爪自居,哪里会怕家丁。
况且在皇庄改制时,梁九更是把一帮太监拉下马。
百户大人威风的战绩,一直鼓舞着众人。
面对拿着棍棒的家丁,锦衣卫直接亮出了绣春刀,针锋相对。
最后,勋贵们怕引发民变,赶紧入场喝退家丁,冲突才得以平息。
一番商议后,决定由三人入宫告状,让皇帝把梁九撤回。
“陛下,锦衣卫百户梁九,以清理军屯为名,荼毒地方,残害缙绅,强虏民户为军籍,
臣请陛下彻查梁九。”
临淮侯李弘济最后总结道。
崇祯单手支着下巴,玩味地看着三人。
营州卫的改制既是复刻皇庄改制,也关系着新军的成立。
崇祯内心对这些勋贵、地方缙绅只顾自家、不识大局的自私自利越发不满。
端起茶,喝了几口后,才对三位勋贵道。
“朕今日颇为劳累,理军屯一事,朕眼下只听尔等一言。
梁九那边又是如何说法,朕还没知。
这些事,留待明日朝会再议吧。”
“陛下,陛下....”
三位勋贵见崇祯用拖字诀,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
门外的王承恩听到殿内的动静,推门入来,将三位请了出去。
三人走到文华殿时,回头望了一眼上书房,摇头叹息。
李弘济和汤国祚看着抚宁侯朱国弼,忧心忡忡地道。
“老朱,如今如何是好,看来陛下是要袒护梁九了。”
上次陛下打压东林党时,勋贵已被清理了一部分。
如果这次陛下再要动手,勋贵将再无立锥之地。
抚宁侯朱国弼望着两人,咬了咬牙道。
“你我回去后,联络勋贵明日共同弹劾梁九。
这次,如果我们不反击,陛下还以为勋贵们是泥捏的。
不把梁九赶走,我们的好日子就过到头了。”
两人思虑一番后,点了点头,三人的身影消失于皇宫之中。
上书房中,崇祯对着王承恩吩咐道。
“让司礼监查查过往的上疏中,有没有涉及到勋贵的奏折。
特别是抚宁侯朱国弼、临淮侯李弘济、灵璧侯汤国祚三人。”
王承恩答应着退出了上书房,前往司礼监值房。
得知陛下要调阅,所有弹劾勋贵不法事宜的奏章。
值班太监李继善和王家栋,拱手试探道。
“不知陛下想要整顿哪家勋贵,还请公公明示,我等才好搜索。”
王承恩警惕地看着二人,冷冽地道。
“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尔等切莫不要自做主张,揣摩圣意。
免得误了尔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