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家中。
黄承彦几人一听马秉说老夫人晕倒了,想也不想就从偏房冲了出来。
黄婉和马良合力将奶奶从地上扶起来。
黄承彦快步上前,伸手为老夫人把脉,面色有些凝重,从怀里取出一包银针,仔细地插在奶奶头部的穴位上。
“咳咳!”
黄承彦听到老夫人咳出声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已经没事了,刚刚着实是凶险。”
“奶奶!”
宁远刚走到家附近,远远就看到奶奶倒在地上,扔掉背上的麻袋便冲了过来。
“奶奶,你怎么样?”
黄承彦转头看着被宁远扔在雨中的麻袋,再看看眼前焦虑急躁的少年,和马良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不错,是个至孝之人。
“老夫人刚刚怒气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闭过气去。我略懂医理,施以金针,已无大碍。待会我教你一套推拿之法,必无后患。”
马秉补充道:“刚刚还好有黄老先生在,不然情况就凶险了。”
黄老先生?宁远打量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郑重地拱手:“谢谢老先生,大恩大德,宁远没齿难忘!”
他说完,就要从黄婉和马良手里接过奶奶。
马良摆摆手:“我们扶老夫人到偏房去休息吧,此间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去处理。”
黄承彦也点点头:“老夫懂些医理,放心交给我们。去做你该做的事,比如先将门外那只麻袋拿回来,免得这三五日的努力白费了。”
这三五日的努力?宁远微微皱眉,但想到刚刚是这几人救了奶奶,心中便放下几分戒备:
“多谢!黄老先生,在下祖母便拜托你了。”
“好,待你将此间琐事处理完,咱们再叙。”
宁远看着黄、马四人扶着奶奶进了偏房,这才转身去屋外将装着几十斤铜钱的麻袋扛回家。
他瞥了瞥大拉拉坐在榻上的堂亲们,又扫了眼徐家兄妹,默不作声,转身走到灶前,将麻袋放在灶台上。
他清楚记得,刚刚那个黄老先生说奶奶是怒气攻心。
偏房内,黄承彦几人照顾着奶奶躺下,
马秉将门帘掀开一角,正好能让房内几人看到厅堂里的场景。
“宁远。”徐丑大喝一声,吓得榻上的几个堂亲颤了颤。
宁远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讲!”
这种命令的口吻让徐丑有些不爽,他瞪着圆眼:
“你个穷鬼,也敢这么和我说话!阿寅马上就要嫁给主薄大人了。以后不许你这种阿猫阿狗,再来纠缠我妹妹!听到了没有!”
宁远没有理会这个人,而是将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少女。
哪怕以宁远这种阅尽繁华的穿越者看来,这个徐寅,都是极少见的美女。
当他穿越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心中却有了一些猜测。
当天晚上就跑去见这个少女,聊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承认这个少女眼神很纯,身材很欲。
可两世为人,对方是真心喜欢他,还是把他当作选无可选时,才会将就的备胎,他还是判断得出来。
跟谁玩暧昧呢!
这个女人,几年来一直是将他当作备胎。
此时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丑转身推了她一下:“阿寅,你来跟他说,别让他心存幻想。”
接着他便在少女耳边低声道:“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现在主薄大人关注你,让他知道你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主薄大人会怎么想?”
少女被徐丑推着走了几步,来到宁远身前,低头啜泣着,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急得徐丑直跳脚。
偏房内。
马良叹息一声:“我听了许久,那少女应该是宁远的青梅竹马,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想来心中是钟情宁远的。唉,可惜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黄承彦父女用看傻子的眼神在看他。
“额,怎么,我说错了吗?”
“季常,你好好想想,若那少女真的钟意宁远,今天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你再看看那少女原先站的位置,厅堂内若撕打起来,那个位置就是最边缘最安全的。”
黄婉指了指徐寅:
“而且刚刚老夫人昏倒,这少女面上虽然焦急,可双腿却是一动不动。呵呵,这少女的心眼可不简单。”
就在这时,厅堂内传来一声巨响
“隆!”
宁远放在灶上的麻袋竟然把整个灶台都压塌了。
袋口破裂,无数铜钱裹着灶台的泥土滚了一地。
徐丑瞪的了眼睛,不敢相信:“你、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钱,难道是你借的?”
榻上的几个堂亲也坐直了身子,虽然刚刚宁远扛着麻袋进来的时候,她们就有所猜测,现在真真切切看到黄灿灿的铜钱滚了一地。
“你们看到没有,那满满一大麻袋全是铜钱。我的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竟然真的赚到那么多钱,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快扶我一下,哎哟,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的眼睛、我的心肝都好痛啊。”
周围喧嚣没有影响到宁远。
他自始至终都盯着眼前低头啜泣的少女。
“宁远,我二哥他要把我嫁出去。可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
“你是个好人!”
宁远看着已经滚落到他们两人脚下的铜钱,脸上堆出最真诚的笑容:
“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
少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疑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宁远。
“啪嗒”
一颗眼泪滑过少女的脸颊,她一头扑到宁远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
“我不要做什么好人,我宁愿只做你的坏人!宁远,你不能这样……”
温热绵软的娇躯在他怀中扭动,少女独有的香甜味直冲他的天灵盖。
宁远只觉得身体一阵燥动,胸口的热浪一阵一阵疯狂地涌向大脑。
明明十几岁的身体已经口干舌燥,可两世融合的灵魂却像寒冰一样镇定。
宁远慢慢将少女的双臂分开: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从未有过其他想法。今天我很高兴,因为听到你二哥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你将作人妇,哪怕我把你当妹妹,我们也确实不适合再见面。”
少女不敢置信地连连后退:“不,你说谎!宁远,我是最了解你的!”
这个男人,以前自己用指甲挠挠他的手心,他都会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连续几天顶着两个黑眼圈。
今天自己都蹭到他怀里了,他居然平静地说把自己当妹妹。
可看着宁远那清澈的眼神,少女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地抡中,眼前金星乱冒。
“宁远,你今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我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误会,那我道歉!”
说完,他大大方方地转身,走去清理塌方的灶台。
少女鼻尖不断传出啜泣声,可那个男人却连看到不看他一眼。
“宁远,你混蛋!”少女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捂着脸一头冲进了雨幕之中。
偏房内。
马良一阵牙酸:“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黄婉却摇了摇头:“不,那少女反应是快,看到铜钱洒落的时候立刻下了决定。
她这份应变的能力和决断的魄力,比许多男子都要强上百倍。只可惜,她对上的宁远这个妖孽。”
“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投怀,他却能坐怀不乱,这份定力着实恐怖!”
黄承彦捋了捋胡须:“季常,你在他这个年龄,一个泪眼婆娑的妙龄少女倒在你怀里,你会如何?”
马良看了看儿子,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那老先生呢?若您在这个年纪遇上呢?”
黄承彦哈哈大笑:“哈哈哈,只怕早就化身禽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