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旁,宁远弯腰捡着铜钱。
还好,之前都用草绳串着,洒出来的并不多。
就在他苦恼灶台塌了,晚饭怎么办的时候,
一声冷哼从背后响起。
徐丑歪着嘴讥笑:“有几个钱就以为你自己多了不起一样。”
宁远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嘶~这孙子怎么还在这儿?
徐丑斜眼看着宁远,恨得咬牙切齿。
他自从得知主薄看上自己妹妹,就憋不住想向全世界炫耀,第一站就选在宁远的家里。
结果宁远这个老实人,居然高高在上地说根本没有喜欢过阿寅,一切都是他们兄妹在自作多情。
他内心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可是堂堂主薄的未来大舅哥!
徐丑瞥着宁远,气极反笑:
“瞧瞧你这副穷酸样,你一定没听说过主薄的官有多大吧,我告诉你,南郡里郡守的权力最大,接下来就是主薄大人。”
“蒯族你知不知道,荆楚大族……”
徐丑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宁远脸上。
虽然这些,他也是今天才从主薄的管家口中听说,但并不妨碍他炫耀一番。
偏房内。
黄承彦听着徐丑在那鬼吼鬼叫,不屑地哼了一声:
“有眼无珠的蠢货,老夫现在只恨少生一个女儿,不然宁远就是我第二个女婿!”
黄婉没好气地瞪了她爹一眼。
马良忽然想起来:“不对,我记得现在的南郡主薄是蒯尚,他都五十多岁了吧,而且我记得他妻妾都有好几房,连他儿子都行过冠礼了吧。
额,放着宁远这种金疙瘩不要,把妹妹送去做小妾。
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马秉点点头:“嗯,估计是脑袋让驴踢过。”
厅堂内。
徐丑兴奋地比划着:“你家穷得就剩四面墙,像你这种穷鬼,一定想象不出来,主薄大人他家的府邸有多么壮观……”
宁远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念了许久,最后才平静地问了一句:“哦,然后呢?”
徐丑被噎了一下,有种一拳锤到棉花上面的错觉。
这些都是听主薄管家说的,他已经没词啦,再接着说,他就得从头再来一遍了。
“切,跟你这种废物说了也是白说。”
徐丑暗道一声晦气,算了,还是到赌场找兄弟们炫耀去。一边想,一边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宁远忽然叫住徐丑。
“做甚?”
“你之前赌钱输的时候,就打着阿寅的旗号,来找我奶奶借钱,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五次。”
宁远睁大眼睛,喝道:“还钱!”
徐丑嘴角抽搐,“我、我不记得有这事,你别胡说!”
“你说,像主薄那样的大官,如果知道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真实的一面,他会怎么样呢?”
徐丑如同雷击一样,倒退着踩在门槛上差点摔了出去,脸色苍白地指着宁远:“你敢!”
“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限你三日之内还清,否则后果自负!”
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徐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浑身都在发抖。
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宁远吗?平时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万一主薄大人真的听到什么传言,还会娶自己妹妹吗?
徐丑一咬牙:“有了,回家把阿寅快织好的那匹布拿去卖,换了钱再去赌场,只要赢了不就能还上。”
这么一想,徐丑转身便往家里赶:
“可惜养了这个废物妹妹,别人五天织一匹布,她七八天都织不完一匹。还好主薄看上她,总算有点用处。”
厅堂内。
宁远望着徐丑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这钱九成九是要不回来的。
但奶奶被气得昏过去,这口恶气是必须得出的。
宁远弯下腰继续捡铜钱。
榻上几个堂亲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终于有个女人腆着笑脸开口:“宁远,我们来帮你捡吧。”
“别动!”
宁远头也不抬:“我这钱都是有帐可循的,少一枚我就报官。有什么事等我捡完再说。”
堂亲们相互对视了几眼。
“好好好,不急,你慢慢捡,我们等你。”
偏房内。
马良摇了摇头:“我想,这群亲戚应该就是宁远今天遇到的最大考验了。
如果他处理不好,黄老先生,我建议我们打道回府。”
马秉挠挠头:“明明是这群女人胡搅蛮缠,又不是宁远的错,为什么我们要走?老先生明明那么喜欢他。”
马良摸着儿子的脑袋:“我大汉以孝治天下。这群刁妇人多势众,又张口亲戚,闭口血缘。
这些人都是他的同姓长辈,只要宁远行差踏错一步,对长辈不孝的污点就会伴随他一生。
一个不孝之人,天下是容不下他的。”
“难,太难了!”马良长叹一声:
“老先生、嫂夫人,我知二位喜爱此子。但孔明兄长他一生洁身自好,纯洁无垢。若宁远处理不好,切莫将他举荐给兄长,免得连累兄长。”
黄承彦父女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常,你今天见宁远种种,他可曾让我们失望过?要不咱们两人对赌一番如何?”
马良沉思许久:“我想来想去,纲常伦理,这局都不好破解。
好,我跟老先生赌了,若他能完美解决,这块羊脂玉伴我多年,我便赠与老先生。”
马良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老先生,你用什么作赌注?先说好,品质可不能输我这块玉。”
黄承彦哈哈一笑:“必赢的局,老夫干嘛要掏赌注,拿来吧你!”
黄老一边说,一边夺过马良手中的玉佩,直接揣进自己怀里。
黄婉低头捂着脸,假装不认识自己亲爹。
厅堂内。
宁远瞥见远处有两道人影走来。
他站起身来,拿起竹耙三两下就将铜钱拢在一起,扫到墙边。
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门边,等待远处两人的到来。
“学生宁远拜见先生。”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他的启蒙老师杨科。
“见过里正。”
第二个是里正,类似于街道主任。
偏房内。
黄承彦捋着胡须:“嗯,我就说宁远怎么捡几个铜钱捡了半天,原来是在等这两人。”
马良没好气地说:“他找这两人来主持公道有用吗?那群亲戚回去后搬弄几句是非,对长辈不孝的污名就会伴随他一生!
老先生,把玉佩还我,还有你的赌注。“
黄承彦摆摆手:“不急,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要请来这二人。但我知道,这块玉佩非我莫属。
不信我们接着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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