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不是赵灵儿，而是冒牌货。
或许她就是害了赵灵儿的罪魁祸首。
“嗯。”柳铭点点头，“所以我提醒姑娘，最好离她远一点，别被她利用了。”
柳铭没吭声，静静地盯着篝火发呆。
他和赵巧儿之间纠缠太深，以至于现在想想，仍旧恨意难平。赵巧儿为了权利、为了荣华富贵，毫不留情的抛弃自己的亲人，更是杀了自己唯一的姐姐，她的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如果他不是曾经机缘巧合救过一次赵巧儿，恐怕他当时早已经死在了她手下了吧。
柳铭扬扬嘴角，“我只希望，以后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对她动手。”
闻言，沈凝白心中咯噔一跳。
她总算明白柳铭为什么不喜欢‘赵灵儿’了，原来，他们两个之间还有这么多的牵扯。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光凭这几句话，也足够猜测出很多事了。
沈凝白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她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灵儿，“带着一个病号，恐怕走不了太久。”“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不过暂时需要你的帮忙。”柳铭侧头看她，“你愿意跟着我吗？”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让人挪不开视线。
沈凝白心脏猛烈的跳了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柳铭身上察觉到一股陌生而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在柳铭刚出现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感觉，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这个男人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虽然对方的神色很镇定，仿佛在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沈凝白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冰冷，让人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沈凝白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尴尬，“什么意思？”
她的反应落在柳铭眼中，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收敛好神色，淡然的道：“你的运气很好，碰到了我，否则……”
沈凝白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互惠互利，互相帮助，不必客套。说吧，你要我做什么，我尽力去做就是了。”
听到她干脆利落的回答，柳铭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我想放弃她，我们直接离开这里。”
“为什么？”沈凝白诧异，她不懂，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放弃赵巧儿，哪怕按照柳铭的说法，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柳铭勾唇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因为她给我的印象，除了恶心和厌烦外，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如今的她狼狈丑陋，我只是想让她彻底的从我的世界消失罢了。”
“可是……”沈凝白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劝说道：“你不觉得她其实挺可怜的吗？”她摇摇头，“她也许已经改过自新了。”
“改过自新？呵！”柳铭嘲讽的一笑，“她不配这个称呼！她为了自己的欲望，连亲姐姐都可以痛下杀手，这种人，简直畜生不如！更何况，你觉得你真的能够放心把背后交给她吗？”
“你不用管她的事了，我自会料理好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跟着那只熊离开这里。余下的我会解决掉。”
沈凝白立即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对她下手？”
“是啊。”他耸耸肩，似乎毫不在意，“这样的女人，我留下来只会夜长梦多，还不如趁早解决掉省心。”
见沈凝白一脸拒绝的神色，又开口道：“放心，我没兴趣杀女人。不过，”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冰冷，“我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破坏我们的任务。”
沈凝白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个男人比她厉害的多，她若强行阻拦，反而会弄巧成拙，还不如顺水推舟。虽然的确不忍心看到赵灵儿继续受苦，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分。但柳铭说的对，赵巧儿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
在这个新世界，同情心是最不该存在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你上一秒因为同情而心软放过的人，会不会下一秒就背后捅你一刀。永远不要对你的敌人手下留情。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她抿唇沉默片刻，最终缓缓说道，“不过你记住，凡事小心些，别让她跑了。”
柳铭侧过身看向沈凝白，“谢谢你。”
沈凝白一愣，旋即问道：“为什么谢我？我又没有帮到你什么。”
他微微一笑，漆黑的凤眸中流露出一抹暖色：“你帮我找到了一条出路，不是吗？”他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沈凝白的额头，缓慢滑落，最终停在了她的鼻梁上。
沈凝白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好几步：“卧槽你干嘛兄弟别动不动就乱碰的，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柳铭轻笑，“是你先撩拨我的吧，我这叫自卫。”他说完，也不顾沈凝白恼怒的眼神，施施然转身朝着赵巧儿的方向过去。
看着柳铭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沈凝白才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珠。这男人，还真是危险！不仅仅是他的武功高强，还有他那双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似得，让她有种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的窘迫感。
这个人不简单呐！
沈凝白眯了眯眼睛，她总觉得柳铭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这让她不禁产生了一种探索的欲望。
只是……柳铭的实力高深莫测，她想要查清他的底牌，只怕没那么容易，至少现在，她是一点信息也无法掌握。或许，她可以从系统上能获知的他的身份来入手，看他和那个神秘组织是否有关系。
她这边暗自思量，另一边，柳铭却停住了脚步。
赵巧儿已经被他扔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她浑身颤抖，嘴唇发白，显然已经疼到极致。她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周围。她刚才听到沈凝白的声音了，她是来救自己的吗？
她挣扎着想要抬头，结果一动全身的伤口都传来刺骨般的剧痛，疼的她眼泪都飙出来了，她看到的是柳铭的脸。“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她艰难开口，哭的梨花带雨。
她知道，柳铭一定不会放过她，所以拼命哀求。
“你以为这次我还会放过你？”柳铭蹲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寒芒，“当初，是我救了你，你却忘恩负义的对付我和灵儿。现在你觉得我还会原谅你？有哪个可能吗。”
“不、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求求你不要杀我。”
“错了？呵呵，晚了。”柳铭低垂着睫毛，语调阴森冰凉，“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会一点一点的折磨你，等折磨到你崩溃，我才会送你去地狱！”
“不要……不要，放过我，求求你饶了我……”赵灵儿哭泣着乞求着。
“我会送你去见你姐姐。她的尸骨还在荒山野岭埋着呢，不知道你见到她会怎样？”
闻言，赵巧儿瞬间呆滞住了，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她惊慌的往后爬去，试图躲开他。可是不管她怎么逃，始终都逃脱不掉他的手心。
他眼中泛出浓烈的杀意，“天道好轮回，赵巧儿，你这辈子注定要遭报应的。”
他突然抓住她纤细的脖颈，眼中满是疯狂，手上也逐渐用力。
赵巧儿脸色憋红，眼球翻白，整张脸都快扭曲成一团，眼睛凸起，看起来格外恐怖。她惊慌的瞪着他，努力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嘶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迅速流逝，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柳铭，似乎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他为什么不肯饶她一命？
“我……咳、咳咳……你不是……不想……”
“闭嘴！”他暴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赵巧儿，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狠毒。”
赵灵儿听到柳铭的这番话，彻底绝望了。他这副模样，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她，除非她死，或者，他也跟她姐姐一样，彻底毁灭……
柳铭眼神复杂，他不是不喜欢赵巧儿。当年他遇到赵巧儿时，她们两姐妹搜还未曾成年，穿着洁净的校服，纯良美好。
他不止一次幻想着将来娶两姐妹的姐姐赵灵儿进门的画面，甚至憧憬过两人幸福美满的生活。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算不娶妻，只要和赵灵儿相依相伴也是很好的。
可惜，赵巧儿的背叛和欺骗，硬生生的撕裂了他对美好婚姻的期待，让他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赵巧儿拿着枪抵着他的胸膛，恶毒的威胁他。
她的眼里，全是仇恨与嫉妒。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赵灵儿脸上的表情。
直到如今，他偶尔还能梦到灵儿那充斥着绝望的双眸，让他每每醒来，便一阵冷汗涔涔。而这一切都是赵巧儿造成的，若不是她的背叛，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更不会让灵儿受尽苦楚！
“啊——！”柳铭猛地收紧手，把赵巧儿提离地面，赵巧儿顿时发出濒死的惨嚎声，双腿因为疼痛而猛地抽搐着。
她拼命挣扎，双手指甲都嵌进了皮肉里。鲜血顺着她苍白的手腕淌下来。她脸色灰败，双眼涣散，瞳孔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想求饶，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放、放过我……唔……”
她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她的眼中是化解不开的悔恨与懊丧，可惜，再多的悔恨也换不来柳铭丝毫怜悯。
柳铭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为了自己想要达到目标而不择手段，甚至会丧心病狂的伤害无辜的弱者。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的人。他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当初赵灵儿的死，对他的冲击很大。他几乎要一夜白发，整日酗酒，颓废了好久好久。也不止一次想过要自杀。但每一次他想自尽的时候，他的内心又会升腾起无穷的怨念和愤怒。
那种恨意支撑着他继续活下去，他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灵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你安息吧。”
而如今，凶手就在他眼前。柳铭慢慢松开五指，赵巧儿的脖颈上浮现出几条淤青的痕迹。她像是溺毙的鱼一样，躺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
柳铭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眼神平淡无波，“你最后的愿望，我帮你完成。”他伸手掐住赵巧儿的咽喉，将她缓缓举起，“我送你上路。”话落，他手上陡然加重力道。
“不……不……”赵巧儿惊恐的尖叫，她奋力的拍打着他，企图让他松开手，然而她的挣扎却徒劳无功。她瞪圆了眼睛，双眼死死盯着柳铭，似乎希望这个男人能改变主意。
可是，她失败了。
柳铭的神色坚决无比，仿佛已经铁石心肠。眼瞅着她的瞳孔渐渐涣散，柳铭的眼神却仍旧没有半分波动。
“咔擦——！”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赵巧儿身体僵硬片刻，随即软倒下来。她睁大眼睛，眼珠向上翻着，眼眶里溢出黑紫色的液体，脸色煞白。她不甘心的看着这个世界，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一口浊气吐出，眼睛一闭，断了气息。
柳铭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站在阳光底下，浑身被笼罩在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之中，显得格外圣洁。周围鸟雀飞舞，花香扑鼻。他站在那里许久许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快要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个虚妄的梦境。
直到有人走近，才打破这份宁静。
“柳铭？”熟悉的女声传来，带着一抹迟疑。
柳铭抬头望去，看到了凝白那张精致柔美的脸庞。她长着一双杏仁大的眼睛，乌黑闪亮的瞳孔仿佛能照亮人心底最深处的阴暗。她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柳铭眉峰拧紧，“已经解决了。”
凝白闻言，松了口气，“解决就好。”她的语调带着宽慰。
就以这几天的接触了解来说，柳铭不擅言辞，沉默寡言。但他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从不与人主动结怨。所以，凝白对他的态度，一贯是客客气气的。
“走吧。”柳铭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过身率先朝森林远处走去。
凝白愣怔了下，忙快步跟上。她偷偷观察着柳铭的侧颜，见他的表情淡漠如水，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真的不恨赵巧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