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一条干涸的河床上怪石嶙峋,石缝间长满荆棘。河床一面连接着起伏的原野,一面紧靠着怪石突兀的山脊,山脊与河床相接处满是大大小小的岩腔。
一月前,岳雷和岳灵儿曾到过此处。伴着一阵狼犬叫声,五个蒙古骑兵也出现在这里。他们是入山寻锤的一支先遣小队。
蒙兵先遣小队自登上昆仑山顶便迎着山峰追赶,它们和地图上画着的山峰相差不多。然而那些近在眼前的群峰却始终出现在天边,跑断马腿也无法抵达。
他们远远望见一处山脊上有异样,于是他们拉着马沿着干河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岩穴,来到一条上山的碎石小路。他们在羊肠小路上往返折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靠近目标——一间紧靠石壁的矮石屋。
一人朝石屋高喊:
“里面是人还是鬼都快滚出来……”
喊几声无人应答。他抽刀进入石屋,很快揪着一个面黄肌瘦、发稀无眉老得不像人脸的老者出来,厉声呵斥道:
“叫你半天为何连屁都不放一个!”
老人慢悠悠答复:
“睡得太死、耳背!”
见有情况,两人扒刀警戒、两人入屋搜索。他们除了搜到几块黑不溜秋的干肉,并无其它发现。其中一人反复闻着干肉,下不了嘴,于是扔给流着口水的狼犬们。
他们继续盘问老者是否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非常之象。
老者重复一遍:
“睡得太死、耳背!”
一个手握长枪头戴狼盔的小队长摊开地图。他辨清方位后问:
“河滩尽头通去哪里?”
老人伸出枯藤般的手,指着群峰说道:
“当然是那些山峰啰!我耳背眼睛却透亮。”
“这个还用你说!我想知道它们离这里有多远能不能到达……”
狼队长见地图所指正是河滩尽头的群峰,又生疑惑:
“山峰明明在北边,国师却叫西行,这是什么狗屁地图……”
他虽然怀疑往北有悖于西行的路线,可眼前西面除了这一道低矮的山脊哪有群山的影子?
老人这时彻底清醒过来,主动打开话夹子:
“老头我耳背眼却不瞎,一路朝北北总该会到达。自一月前一男一女北去朝圣、而后隔三差五总有人马到此,你们看地上不是踩出一条路来……”
见地上果然有一条若隐若现的路通向群峰,小队长示意众人上马。一人却提刀靠近老人说道:
“老东西:难不成你一辈子在这里专替人指路?”
“守山、守山!专业守山!”老人理直气壮的回答。
“看着你都累!送你去阎王那里报道。”
那人冷笑着举刀就要解脱掉老人,却被小队长的一挺长枪挡住:
“留着他给后来的兄弟们指路,”
“当然有名、你们这些白痴!”看蒙兵走远,老者咕隆着回到屋里。眯眼正欲睡下,这时北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老者大吃一惊道:
“不好!‘白痴’又回来了!”
五个蒙兵走出怪石山,回到天宽地阔的原野。一个蒙兵如释重负说道:
“奶奶个熊、屁股终于不用再遭罪啦!”
“还要继续遭罪、那老者有诡异!我们回去!”
持长枪的狼队长边说边调转马头。
几人返回到石屋,已不见老者踪影。狼队长命令其余四人。
“爬上去!”
高约十丈的石壁光滑难攀。四人蹦跳半天依然在原地。又搭人梯爬上屋顶,却依然没能爬上脊顶。
四人一筹莫展!
狼队长一声口哨,不一会儿狼犬们熙嚷着从附近一个柴堆里钻出来。他跑去推倒柴跺,露出来一个穴口,狼队长一跃而入。等四人赶到,狼队长半个身体露出穴口大喊道:
“快把马给老子推下来……”
四人困惑不已!纷纷效仿队长进入地穴。原来里面别有洞天,光亮处的一线天犹如长长的甬道,直通脊顶。
狼队长立马在峰顶,如石化般一动不动,只有冷风吹得他的战马呲牙咧嘴。随后而至的四人分立在队长左右,草甸和雪峰勾勒出的壮美的景致惊得他们也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不过很快他们四人就你一言我一语:
“那是什么地方?仅一岭之隔竟两个世界!”
“天堂也不过如此,真它娘的干净!”
“老大:你这会儿总该说说是如何察觉那老头有鬼的吧?”
“老大乃将帅之才……”
“跟着老大有肉吃……”
……
四人激动万分!
狼队长打开地图也激情地说道:
“真没想到脚下便是最高山峰!该死的地图标记得还真没有错,向西、向西……”
狼队长把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他说与其相信老者的嘴巴还不如相信狼犬的鼻子:狼犬定是嗅到了干肉味才久不归队。
他们眼前的群山正是通往死亡谷之路。他们在穴口刻下‘十老峰’几个字,同时留下注解有他们去向的地图。一月后,五人之中有两人死在岳灵儿飞刀之下,其余三人和随后跟来的鹰小队共八人全部陨命死亡谷底。
越来越多的蒙兵接到讯号相继抵达‘十老峰’。
脱脱人马在穿越楼兰古国前往昆仑山的途中则与十几队北上的迷路蒙兵小队先后相遇。犬目问明情况得知他们是在走错了方向。
鹰眼指着北面群峰调侃迷路之人道:
“……还要往北?你们这是要去天山去拜见圣母不成?不知你们长有几个脑袋?”
迷途之人经过一番交流,得知他们是受同一个老头蛊惑才一路北上寻找目标。不曾想所见群峰已是天山地界吓得众人不寒而栗!纷纷原路折返追随脱脱南下昆仑。
拓拔雄鹰没能按时赶回祁连山行营复皇命,他本已做好受罚的准备,没想到大汗看在三王情面并未怪罪责罚自己。
祁连行营将士本就是西征军原班人马,众将士见他们的大将军驾神鹰归来,无不为其雀跃欢呼。
大汗一哥说起他的三弟旭烈哥此次拜见圣母竟只为他的安答求赐神鹰时,表情显得时分怪异。
博众国师似看出大汗心有不悦,于是提议自己去和第一勇士切磋切磋,试探他如果和宋人再战胜算几何。大汗一哥欣然同意。
号角声起,战鼓擂动。
比武当日,旌旗飘飘,如同过节。
祁连行营本就是西征军原班人马,拓跋雄鹰本就是西征军大将军及副帅。将士见他们的大将军全副武装驾着神鹰飞驰而至,壮观又威武,无不欢呼。
博众国师杵着龙杖款款走上擂台,黑袍同时收变换成紧致光亮的铠甲,热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看台上的大汗一哥也全副武装,威风凛凛,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一个是我大蒙第一勇士,一个是神族统领我大蒙的国师,希望你们都全力以赴,本王都看好你们……”
“今天不只是一场切磋,更是一场战斗!是要让你们这些泛泛之辈见识即将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本王知道你们有不少人在抱怨:几个月下来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瞧见,却为何要如临大敌?土地再广有我们的战马去征服,城池再高有我们的大炮去夷平。可和神仙打架,你们有过吗?又有人疑惑二十万大军本可破一城占一国,如今却去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只为捉一个大力士岂不儿戏?本王告诉你们有这种想法的人会死得很惨:我大蒙勇士可以傲视一切却不能轻视任何一个敌人!你们瞧瞧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有抓住已葬送几万将士,这就是轻敌的后果!路是人走出来,大军未到这里也只是荒野,现在不是要啥有啥吗?‘马踏之处皆国土’!世上每一片土地都是我大蒙勇士征服的对象,铁锤飞去的地方我们迟早要去占领的,更何况国师描述那里是世外桃源……”
听完大汗慷慨激昂的演说,比武在热烈的氛围中正式开始。博众身法极快:似有五六个博众围着一个拓跋雄鹰上下左右攻击;拓跋雄鹰脚力极强跳得极高:身中数杖他腾空而起,单脚踏在守在空中的鹰背上,同时开弓箭。博众战甲虽能抵御接二连三的飞箭,但却没能抵挡住拓跋雄鹰借箭攻来的凌空一脚,博众如皮球般被踢飞出去……
几十个回合下来,他们互有损伤却未分胜负。博众却突然收起战甲自认不敌:
“老夫不敌、认输认输!实在是打不动了!”
“我刀箭并用、另有神鹰助力胜之不武!我只用刀再来如何?”拓跋雄鹰意犹未尽。
大汗一哥走下看台来到拓跋雄鹰跟前,他睁大如牛眼般的眼睛冷冷说道:
“招式凌厉、杀气全无!”
回到大帐,大汗问博众:
“比较宋人拓跋将军胜算几何?”
博众恢复平静回答道:
“遇持锤之人或能战平,如遇持剑之人敌不过三招!”
“三招之后如何?”
“轻则断腿,重则断身!”
“这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
……
都是用剑高手,博众所述大汗一哥自然明白,拓跋雄鹰刚才腾空而起的姿势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想若是出剑够快也许可以刺出一剑,但能否伤之却不敢肯定。
既然对手如此强大,大汗一哥还是决定接受博众计策:命令拓跋雄鹰前往昆仑山生擒使锤之人,借其神力带回铁锤的同时还能诱使用剑之人露面落网。
闻此命令拓跋雄鹰咬牙切齿勃然大怒:
“生擒?杀父仇人我恨不得马上将其碎尸万段!”
“锤和人本王都要见到!事成之后你在如何处置本王没有意见。”大汗一哥一脸坚定,不容商量。
“事成之后末将有一请求,希望大汗恩准。”
“有何请求,说吧!”
“报得大仇,请大汗恩准末将重归西征,不带一兵一卒也罢。”
“此事等凯旋回都再议!不过本王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二十万西征军本王还没有放在眼里!”
言语之间,灵蛇宝剑颤颤抖抖。拓跋雄鹰觉察到一股杀气,于是不再辩驳,接令即刻出发。
经过几月的进山准备,行营物资粮草齐备充足。拓跋雄鹰按部署把大军分成先军、中军、援军先后出发。他带领二十勇士和一万精兵率先朝十老坡进发,中军五万人马携带帐篷粮草紧随其后,尾军约十万驱车赶羊携带辎重武器和所剩资源移营昆仑。另约两万人马先护送大汗回都闭关修炼,然后由国师带领支援久攻不下壶口的蒙军。
天上鹰群飞,地上骏马奔。沿着十人先锋留下的路标,拓跋雄鹰率队急行半月已达十老峰。
十老峰一线天被汇聚来的蒙兵盖成一道遮风避雨的临时居所。拓跋雄鹰寻遍坑道没见脱脱身影,问完军报后得知脱脱已于三日前带领百余人马朝雪峰而去。拓跋雄鹰并没有再贸然前进,当得知有几百人马在一处山谷有去无回时,他心头一惊:
“如此看来大汗所言非虚!强敌当前,不可大意!”决定等中军靠拢再图前进。
岳灵儿见蒙兵营帐已在通向山外原野驻扎,急忙返回和岳雷商量该何去何从。如今他们有三个方向可走,往两边走均可达死亡谷底,可没有伺蚁人砂之船的帮助如何才能渡到谷对岸?!;退回悬崖可返回伺蚁人洞穴,可去路已遭破坏一时半会很难打通,即便打通岂不又让他们引火上身?!
为难之际,岳雷说小妹别着急!大哥我这里还有一条路可走,大不了让心爱之锤暂居于此。大山之巅料想敌人一时半会儿也搬不走它。于是他舞动铁锤想要开启遁走机关,可舞尽全力铁锤始终没能散成‘花瓣’、形成黑洞。
空间锤关键时刻掉链子,岳雷沮丧之极。
岳灵儿眼睛突闪灵光,举起戒指说道:
“天无绝人之路,它也许能帮助我们渡过谷底。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谷底。二哥快把戒指给灵儿,我助你上马!”
岳灵儿双戒合璧朝岳雷投去失重射线,岳雷提锤跳上一匹汗血宝马朝左面飞奔,为避免自己飞起来,他紧紧攥着马背,可马儿却不时飞起,岳灵儿直着双手对准岳雷,双腿夹紧马鞍,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