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至尾,这一切或许就是一场局。
一场专门为了将秦喻置于死地的棋局。
其实,到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
他向来聪明,能从蛛丝马迹中觉察不妥之处。
可终究还是人,无法做到算无遗漏,知晓过去未来。
算计这事从古至今没有一刻停歇过。
秦喻早就踏入了这场棋局,根本无法脱身。
或许连他的穿越也是被算计的。
他攥紧了衣兜中的拳头,面上仍旧从容镇定,眼眸映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暗光。
事到如今,根本无路可退。
秦喻微微侧过头,好似能透过这层层叠叠的阻碍,看到外面冷眼旁观的隐藏幕后者。
世界权柄,恐怕就是他拿走的吧。
剧情已经无法预测了,未来走向早就在蝴蝶效应的波涛里被遮掩得一干二净。
秦喻不信命,从来都不信。
你绝望地向命运低头与祈求的时候,它并不会放过你,恶劣与困境随之加重,深渊逐渐吞没与侵蚀。
真正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秦喻一言未发,只是沉默地走进入了电梯,按下了前往了负三层的按钮。
他其实可以选择回头,有些事情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啊,就是这么一种自欺欺人的生物。
这世上喜欢粉饰太平的,终究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说服自己?
不,不需要。
秦喻愿意去面对那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哪怕再痛苦,再难以接受,可他还是会把这一切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事实就是事实,它再怎么掩饰都不会改变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地执拗,发生过的绝不会忘记。
小瓜安静地陪伴再秦喻身边,它是一株变异植物,不会说话,只能以笨拙的方式去安慰主人。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地陪伴就胜过一切安慰,
明明只是一层的距离,秦喻竟觉得像是度秒如年,再短暂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听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极为悦耳,却又如此地让人忐忑不安。
研究所里的一应设备全都是感应自动化。
白色的灯光骤然亮起,映出通体银白的金属墙体与地面,冰冷的反光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冷意。
比起上面几层的温度,这地方就跟医院的太平间那般,阴森森的。
若是大夏天在这里乘凉,恐怕空调与电风扇都用不着了。
眼前的道路足足够五六人一起同时经过,墙体上隐藏着一扇扇的大门,特质的超强化玻璃小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氛围诡异地安静与死寂。
这里面就是关押实验品的地方了。
秦喻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像是无形当中有一层阴霾萦绕于心久久驱之不散。
他下意识放轻了一些脚步,凑近了第一扇门。
嘭。
窗口上忽然贴出一张长着鱼嘴的人脸。
秦喻哪怕率先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古怪的生物。
那双眼睛猩红又凶狠,它张大着嘴巴,尖利的鱼牙啃咬着,绿色的唾液喷洒在透明小窗,似乎想要从里出来。
该死的孙膑。
这些玩意早就没了神智,估计已经不在人的范畴里了吧。
秦喻有些愤怒,更多的是担心战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探查过每一扇门。
千奇百怪的人类动物混合体与人类植物混合体,甚至还有丧心病狂的丧尸与人类交配。
这些让他大开眼界,同时心情却又是如此地沉重。
秦喻虽然自认心冷,却还没到能坦然地接受这些。
或许是同为人类,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些发生在自己,甚至是熟悉的人身上,到那时会是什么模样。
慢慢地,他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间关押室。
秦喻距离着一米远,脚步忽然停了下去,脑海里幻想过许多不好的画面。
小瓜早就变成了小小一只,安分地坐在了他的鞋子上面,小脑袋瓜左右乱转,虽然好奇,却没有任何动作。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主人心里的不安与害怕。
“战天?”
秦喻轻轻地喊了一声,周遭死寂无声,他微微上前靠近了小窗。
借着走道里的光芒,隐约能够瞧清楚里面那道熟悉的轮廓。
他心脏微微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不知是否是这扇门隔音效果太好了,里面的人没有半点的反应。
秦喻能肯定里面的人绝对是战天,他伸手推了推门。
吱呀。
这扇门并没有锁,好像是特意等着自己来推门那般。
秦喻面色一沉,他心里有些想法,却没有说什么。
他慢慢地走了进去,顺手从空间里拿出武器永夜。
鼻尖充斥着一些淡淡腐臭。
关押室的空间并不算大。
视野昏暗,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走道上的灯。
“战天?”
秦喻攥紧了武器,心里有些猜测,可是却不愿意去想那个结果。
他慢慢走上前推了推战天。
那道站着的人影,竟然在这轻微的力道下向着右侧摔了过去。
尸体像是被碰倒的多米诺骨牌,摔得分崩离析。
一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狼狈的正脸对着秦喻,不能难想象战天生前是如何被虐待的。
秦喻伸出手悬在半空停顿了一会,重新将手收了回去。
他怕自己手太抖,拿不稳战天的遗体。
昔日熟悉的人如今落到了这一番地步。
秦喻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揪过后,唯有无尽的冷漠与麻木。
他默不作声地将战天的肢体拼接好,从空间里拿出针线,瘫坐在地上开始缝补尸体。
“你还欠我十万晶核呢,现在给你收尸的费用就当零头抹了,也就是说你还欠我十一万晶核。”
“反对无效,让你好好活着,你偏偏去找死,我知道你们幽灵小队兄弟情深。”
“可是初始小队呢,这么一大群人,你就撒手不管了?”
“对了,我缝补的手艺不好,要是影响了你下辈子投胎,也是你活该。”
“你在地府里多打打工,算了,就你这个穷鬼,还是下辈子给我当牛做马吧。”
秦喻一字一句地说着,好似平时那般打闹玩笑,手上缝补的动作却格外小心翼翼。
他其实可以阻止的,可那是战天自己的选择。
终归如今的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