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领导们看到卫翼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卫翼的爸妈天天来公司找儿子，对公司的形象影响极大，有时候来了个客户谈生意，看到一对中老年夫妻在公司门口哭得捶胸顿足，谈生意的心思都没了。
长此以往，任谁都受不了。
我连忙找卫翼问个究竟。
毕竟那场牌局的四个人有两个躺在重症监护室。
卫翼本人长时间生死未卜。
其实我们平常难得来公司的办公室，都是直接奔赴医院跑市场，拜访客户。
今天周五，我们销售小组开个小例会。
会议开始之前，我便凑到卫翼身边，问道：“兄弟，你飞升了么？搞了一出人间蒸发啊？”
卫翼苦笑着说：“的确差点被蒸发了。”
我问道：“咋回事？”
卫翼长吁短叹了一番，说：“遇人不淑啊。喝完冯蕾的喜酒后的当天晚上，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约我到他玩。说他最近工作不错，发了项目奖，找几个老同学来喝喝酒。我想着正好散散心，就跑过去了，没想到朋友是搞传销的，把我骗到传销窝点里面去了。他还说什么他是纯粹的好心，带我一起发财。现在我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过段时间就理解了。我理解他奶奶个蛋！”
我同情道：“我去，你这也太蛋/疼了吧！”
卫翼捋了捋他的刘海，说：“是啊。我一过去，身份证、手机什么的都被没收了。每天都是搞什么团建活动，给我们洗/脑，画大饼，讲什么国家秘密工程，以后飞黄腾达啥的。就算是画大饼，也要把饼画得像一点啊。一天就吃两顿，顿顿白水煮面条，有时候清水煮土豆，油盐都舍不得放，各个饿得面黄肌瘦。就这模样还想发财呢？没饿死都是奇迹。”
我觉得他这动作有点做作，但是没表现出来，继续问：“那你咋跑出来的？”
“有一天晚上，我趁着别人不注意，从十几楼的窗户钻出去，顺着空调的管子慢慢爬下来。爬到三楼的时候，有人发现我了，我心里一慌，掉下来，摔断了腿。我忍着痛跑到马路上求助警察。这才回到江城。”
“还真是惊险。”
“是啊。我越想越害怕，把自己吓出病了，自己主动去六角亭住院，休息了一段时间，昨天才出院，今天来公司报道，免得公司把我开除了。”
我心里琢磨着，卫翼这段遭遇也算是很倒霉了。但是比起陈红颜和褚春哥的下场，他可以称得上幸运！
不管如何，卫翼这一段经历让所有人都唏嘘感慨。
但是我发现他变得娘里娘气的，跟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掏出一面小圆镜，一边叙述他的传销经历，一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容颜。
他这样子，让我想起古希腊神话里有个美少年，特别自恋，有一天在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影子。
后来美少年为了跟自己的影子在一起，跳到水里淹死了。
除了照镜子之外，卫翼还掏出了一大堆的护肤品化妆品，还有面膜啥的。
等到开会的时候，吴敬天在上面总结工作经验，卫翼却在脸上敷了一层面膜。
吴敬天却不生气，对卫翼听之任之。
开完会了，卫翼又拿护肤品在脸上啪啪啪。
看来这次传销经历对他的影响很大。
他越来越爱化妆和护肤了。
每次都看到他都在捯饬自己的脸，接着捯饬他的头发、眉毛、睫毛和指甲。
冯蕾来上班后看到唯一这般模样，也不惊讶，反而积极地跟他讨论各种化妆护肤技巧。
在越来越精致的装扮下，卫翼越来越女人，越来越阴柔。
但是有时候感觉他的这种阴柔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女人气质越来越明显。
我不由得想到陈红颜和春嫂这两个美女身上都有一点男相。
卫翼的头发越来越长，眉毛越来越细。
领导们越来越喜欢他。
客户们也越来越看重他。
后来他干脆以伪娘的身份出现，穿上女生的衣服，高跟鞋，画上女人的妆。
乍一看去，就是一个wu媚的女人，几乎比冯蕾还美。
卫翼还在学习模仿女人的声音，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我认识他好长时间了，我也以为他是女人。
当然了，他尝试着当伪娘，是他自己的选择。
老崔和李东来都说过，人生就是无数个选择。
卫翼有没有伤天害理，没有威胁到别人，装扮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自由。
而他变成伪娘之后，他的销售成绩一路飙升。
之前他的工作是攻克一些男客户，颇有难度。毕竟销售行业竞争极大，靠的不仅仅是产品和公司的政策，更是靠销售人员的个人魅力。而卫翼其实还在实习阶段，长相秀气，生性腼腆，成交欲/望低，其业务水平差得和我不相上下。我们两个随时可能被公司开除。
但是，他当伪娘后，这种由内而外的阴柔的气质居然征服了不少客户。
自信是提升自己的最佳武器。
客户喜欢他，他便反过来提升业务水平，钻研产品知识和各种销售技巧，业务技能信手拈来。
他很快成为了我们公司的销冠。
我们团队原来的销冠是褚春哥。
但是褚春哥还在重症监护室，给他割喉的孩子被送进了六角亭精神病院，他老婆春嫂也有些不正常，同样住院了，成了自己儿子的病友。
红伞罩过的四个人当中，冯蕾的小日子滋润得很，褚春哥和陈红颜倒霉透顶，卫翼的状况最复杂，看不出他的日子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不过虽然卫翼的成绩蒸蒸日上，但是他的感情却越来越差。
他的女朋友闹着跟他分手。
因为他女朋友觉得他不男不女，跟他出去走都丢她的人。
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女生跟他吵架。
两个人都非常激动。
尤其是女生，气得面红耳赤，脸脖子根都红了。
这应该就是卫翼的女朋友。
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卫翼比他的女朋友更漂亮。
这对小情侣之前吵了什么我都没听到，只听到女生大吼了一句：“他们都说你是个死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