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厨房的惨烈和血腥,我弯腰剧烈地呕吐,吐得天昏地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额头,又有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
这手冰凉而柔软。
手掌心里面有几颗药。
药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下意识地吞进去了,又感觉到有一个水杯,靠近我的嘴。
水流进我的嘴巴。
我顺从地把水咽了进去。
药顺流而下。
仿佛一瞬间,又仿佛一个小时,我才睁开眼睛,看到大脸猫关切的眼神。
而我居然躺在她的怀里。
她轻轻地问道:“哪里疼?”
我委屈巴巴地说:“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她一只手捂住我的肚皮。
暂时感觉好多了。
正在享受人间仙境时,我陡然想起那碗骨头汤,瞬间肠胃翻腾。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来。
“你咋了?”大脸猫问道。
“白姐,她她……”我实在是吓坏了,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我知道白姐是个演技派,外表看似温良,其实是个腹黑小白/兔。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做那么残忍而变/态的事情。
“白姐真是个好人,一直在照顾你呢。”大脸猫明显没看到那副恐怖的画面。
“她照顾我?”我问道。
“是啊,我来到你家的时候,看到你家的门是敞开着的,白姐正在喂你喝药,还给你量体温呢。说你发烧了。还好,你吃完药,烧就降下来了。”
大脸猫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温度计,摸了摸我的额头,高兴地说。
我一下子懵了。
白青颜的心理素质这么强?还有心思给我量体温?
“不对,我看到她把她女儿的腿剁了熬汤!还给我喝了一碗。离她远一点!”我惊恐地提醒。
“尼玛,你恐怖片看多了吧!怎么可能啊!发烧烧出了幻觉?”大脸猫又伸手摸我的额头。
“我亲眼看到的。黄金麻将会改变人的思维,让白青颜把痛苦的事情当成快乐的事情。现在赶紧去救小玉,应该还来得及。”我挣扎着起床。
小玉那么小那么可爱!
大脸猫也严肃起来,搀扶着我爬楼梯,来到白姐的家。
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敲门。
白姐开门了,看着我,惊讶道:“这么快就好了?刚才你在我家晕倒了,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没心思说闲话,急忙望向厨房。
厨房的地板上果然有血,而且已经凝固了!
而且被清理了一半。
我急忙指着厨房叫道:“血!血!”
大脸猫也看到了血,吓得连连后退。
白姐却很淡定,说:“咋啦?那是兔子血,小玉这些天住在她舅舅家。今天舅舅送小玉回来,还送了只活兔子,我就给我家小玉做红烧兔子,自己杀,明天腌制,好开工。但是心里想着事,没弄好,搞得到处都是血。”
“那小玉呢!我看到她倒在血泊当中!”我见白姐越淡定,我就越害怕。
“哦,她晕血,吓晕了。”白姐冷静道。
“她的一条腿呢!没了!”我叫道。
大脸猫本来吓得躲在我后面,此刻又站在我前面,说:“赶紧送急诊!能接上!”
白姐笑了笑,说:“你们俩干啥呢!以前不是说过吗,我家小玉得了重病!后来严重感染,右腿小腿彻底坏死,只能截肢,装了条假腿。她晕血吓晕了,摔了一跤,假腿飞出去了。然后你就来了,你看到血也活活吓晕了。”
“不对!小玉摔倒了,你咋不去扶她,反而来给我开门?”
“这些天我都魂不守舍的。你不会以为我拿自己女儿的腿煨汤吧? ”
“我……”
“之前我骗了你,你就先入为主,认为我一直都是骗子,说的话不可信。所以现在你以为我杀了自己的闺女,我说啥都没用。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小玉,出来吧,你的许叔叔来看你了。”
话音落地,小玉从卧室里走出来,擦着眼睛看着我,问:“许叔叔,这么晚了还来找我玩啊?”
她的右腿又出现了。
果然是一条义肢。
我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我妈妈明天做红烧兔肉,记得来吃哦。”小玉笑嘻嘻道。
“好哦。”我很不好意思。
“看你脸色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白姐说。
“不好意思,是我内心太黑暗了。”我歉然道。
……
回到自己的租房后,大脸猫舒了一口气,说:“靠,迟早被你吓死!杀个兔子搞得那么惊悚!”
“估计是太痛了,把我痛糊涂了。”我指了指肚子。
“这黄金麻将的副作用太大了,让你产生了被迫/害妄想症吧?”
“倒不至于。但是,白姐那边也太巧合了吧……我甚至怀疑老王和方勤学都是被她砍死的。”
“别胡思乱想了。你看,仅仅一个伤口,就让你痛到这个地步。你身上要是有十个这样的伤口,那还怎么得了?你牺牲你的小命,偿还我家的债务,只会给我增加良心上的负担,也会增加你的痛苦上。何必呢?自我牺牲、自我陶醉,这种事情就不要想了。”大脸猫警告道。
“我只是想帮你做些事情。”我说这话毫无底气。
因为我没有黄金麻将了,没有办法帮大脸猫还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好你把麻将扔了。应该摆脱了麻将的诅咒。我给你吃的药有镇静催眠的作用,累了就继续睡吧。”大脸猫轻声说。
疼痛慢慢地褪去。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天亮。
而大脸猫不在了。
我的肚子上贴着一片纱布,而那张普通的发财则摆在我的床头柜上。
是发财自己从肚子里掉出来的?还是大脸猫拔/出来的?
从肚子里扯出一张麻将牌的过程太恶心了。真不希望大脸猫干这活。
不过大脸猫在医院的检验科上班,检验的标本都不怎么……干净。
比如大便常规小/便常规。
白姐的那个伤口跟黄金麻将有没有关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肚皮上的火/辣辣的痛感消失了很多。
掀开衣服一看,一个丑陋而空洞的伤口霸占在我的皮肤上。
伤口处的皮肤似乎在愈合。
但是这个这个伤口可能要永远停留于此了。
这也是一个教训,提醒我不要贪意外之财,也不要为了钱出卖自己。
我来到太平麻将馆,把这张普通的发财还给老崔。
老崔眯着眼睛,说:“有没有明白一些道理?”
我对老崔多了一丝畏惧,说:“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知道。”
老崔呵呵一笑,继续听收音机。
我又给大脸猫打电话,问她讨债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脸猫说:“那个债主疯了,住进了六角亭。”
六角亭是江城精神卫生中心的代称。
精神卫生中心就是精神病院。
它是江东省精神方面最专业的专科医院。
因为附近有一条街道叫做六角亭街。而这座街道之所以命名,是因为附近有一座六个角的亭子。
“他咋疯了?”我问道。
“他把他爸爸的脸啃掉了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