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发达监控摄像头下的公司，简直是人间地狱。
可是，在过去的任镜眼中看来，公司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在这一年里，他过得是如此的快乐。
但是鲁发达的镜头说明他的所有享受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而公司里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同样生活在臆想当中。
任镜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让他的人生宣告彻底地失败。
就像裁员那天一样，任镜再次从云端跌落到尘埃。
他以为在公司里坐享人间富贵，没有想到吃的是猪食一般的东西，睡的是苍蝇和蟑螂的满地爬移动板房，每天晚上陪他入眠的居然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的充气/娃娃。
他甚至想着带着韦月远走高飞……
怪不得公司里的所有男人身边都有美女相陪，原来都是娃娃！
任镜喉咙一甜，感觉要吐血。
他这一年来在公司里付出了所有，整个人都瘦得脱了相，变成了皮包骨头，老妈去世了都没来得及回家看最后一眼。
他忙得一年没回家，孩子看到他都很生疏，自己瘦了好几十斤肉……
付出如此多的代价，换来的居然是长达一年的白日梦？
然而这场梦也太过真实了。
如果是梦的话，他甚至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
如果醒过来，那就说明他过去一年里充满希望和阳光的生活，只不过是一个色彩斑斓的泡沫。
现在鲁发达无情地戳破了这个泡沫。
这比他亲手戳破更加痛苦。
他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幻觉。
鲁发达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是不是有所图？
是不是嫉妒他在公司受重用？
他觉得自己恢复了理智。
鲁发达试图说服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公司制造出来的幻觉。
可是，公司怎么可能制造出这么逼真的幻觉？
公司几百个员工，难道每个都浑浑噩噩，只有鲁发达能看清楚真相？
一个公司每年死二十多个人，怎么可能不被披露报道？
任镜忍不住问道：“你这个视频里是伪造的吧？”
鲁发达一愣，反问：“你说啥？”
任镜激动起来，叫道：“你为什么要伪造这种视频啊？我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给我添堵啊！”
鲁发达面色变得难看了，同样叫道：“我的天呐！你为什么这么怀疑我？我伪造这段视频干什么？我是来救你的啊！彭运已经死了，郞永也死了，公司却不告诉你们，反而拿他们生前的视频录像来制造他们依然活着的假象，就是为了不让咱们知道公司里有人猝死。也是想刺/激咱们努力地干活。居心险恶！你要是不走，也会猝死！”
“我不信！为什么公司这么对待我们？我们跟公司无怨无仇。”
他俩吵得红了脸。
苗杏花时不时地望过来。
“公司不是一个人他没有人格，是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公司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最大地压榨人力，赚取利润。”鲁发达解释说。
“如果是幻觉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真实？我卡里的确有了钱了。”任镜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掏出手机，打开打款短信。
“说了卡里的钱都是公司伪造的，公司现在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你想要多少钱，公司就给你伪造多少钱到账的短信！这依然是那个目的，让你更努力地干活儿！”鲁发达冷笑道。
“如果彭顺和郞永依然活着，那是不是证明公司的待遇是真实的，你看到的才是虚假的？”
“是的，可是郞永死亡的事实已经很明显，你也去过他们家。他爸妈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死亡开玩笑吧？”
“我要去公司问一问。我不相信公司这么骗我！”
气氛已经到达了冰点。
彭顺很无奈，说：“那祝你好运。反正这个公司，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不想拿我的生命开玩笑。我们是出来打工的，不是出来玩儿命的。”
任镜和鲁发达不欢而散。
鲁发达一片好心而来，满肚子气地离开。
任镜的假期也到了。
他立刻回到公司。
……
这天，他忐忑不安地走进写字楼大厅。
眼前依然是金碧辉煌。
他走进电梯。
电梯里果然有阵气人心脾的香味。
这种香味他闻了很久，每天闻起来心情舒爽。
此时却有点恶心。
难道这种香气真的能给人制造幻觉？
电梯到了。
他走出电梯，看到眼前的办公区的大门。
依然是玻璃门，而不是鲁发达视频里的铁门。
这是怎么回事？
鲁发达在骗自己？
他用手去敲门。门发出玻璃撞/击特有的声音，而不是铁门的声音。
前台小姐笑嘻嘻地问他：“任经理，你一直敲门干什么啊？”
他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儿，看看这门结不结实。”
他走进办公区。
眼前豁然开朗，依旧是一千多平米的办公区域。
依然只有七八十张桌子。
各种零食区，休息区，咖啡间，错落有致。
跟鲁发达视频里显示出来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看来鲁发达真的伪造一段视频，觉得公司在压榨他。
其实根本没有。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开始今天的工作。
他一走进公司，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韦月出现在他的身边，趴在他的肩膀上，说：“没想到你家里出现了这种事情，多多保重身体。”
听到韦月轻柔的语调，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韦月的手亲昵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想起了鲁发达的监控录像。
难道韦月真的是那种肮脏的充气/娃娃？而自己把它幻想成了绝世美女？
他的肩膀上立刻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