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友们都夸奖孙桂芳,羡慕孙朝阳。
因为孙桂芳脾气好,厨艺好,很多牌友都建议自己的老母亲跟孙桂芳学习学习。
这更是让孙桂芳高兴得合不拢嘴。
其实,孙朝阳私下里跟我吐槽,说他老妈管得太宽,虽然厨艺很好,每天都换着花样做,但是不把他老妈做的饭菜吃光的话,他老妈就会发飙,而且是那种冷暴力的发飙。
孙桂芳不会骂你,不会说你,甚至不会冷漠地对待你,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带着透着一丝冰冷的礼貌。
这种礼貌制造的距离感非常强,也很折/磨人。
不过孙朝阳很快就停止了他的这种吐槽。
因为他胃口越来越大。
他嫌弃他老妈做的饭菜量不够,巴不得他老妈做更多的菜,而不会像以前那样嫌弃他老妈控制欲太强。
有一天孙朝阳吃着吃着突然吐了,好像是中暑了。
现在天气太热,麻将馆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很多人喜欢在大厅里面抽烟,而且总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所以麻将馆的一楼大厅很热。
此时孙桂芳过来收碗筷,正好看到自己的儿子晕倒。
孙桂芳连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后来孙朝阳就有一段时间没有来麻将馆。
可能房思思得了重病,需要在家慢慢调养。
也有可能是他的工作变忙了,打牌的时间就少了。
但是听孙朝阳的邻居说,孙朝阳并没有加班,好像是病情越来越重了,而且他老妈管得越来越严。
有人传了个不知真假的谣言,说孙桂芳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做饭的时候往往忘记自己有没有加盐。
孙桂芳有时加了好几次盐,咸得要命。
孙朝阳却不敢表现出来太咸。
如果表现出来的话,就会伤了他老妈/的心。
孙桂芳觉得儿子不喜欢老妈做的菜,更不利于她的病情好转。
那天孙朝阳吐了,就是因为吃的盐太多了,而且实在忍不住而吐出来。
孙桂芳自然不肯承认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因为这种病还有一种俗称,非常难听,叫老年痴呆症。
孙桂芳一直觉得自己聪明过人,能够独自一人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
儿子娶了房思思,其实是娶了一个姑奶奶回来。
房思思并不怎么会照顾儿子。
儿子反而要照顾她。
所以孙桂芳对房思思有一点偏见。
而房思思对孙桂芳也有很多怨言。
婆媳可谓是天敌。
如果自己被确诊的阿尔茨海默症,那么在争夺孙朝阳的这个男人的战争中就丧失了主动权。
孙桂芳是一个要强的人。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
邻居说:“孙桂芳不愿意孙朝阳在外面打牌的时候说她的坏话,所以干脆不让孙朝阳出门。”
我吐槽说:“这也管得太宽了吧,太平洋的警察啊!”
邻居说:“孙阿姨退休之前,人还挺不错的,管孙朝阳也没管得那么严,但是退休之后,没有什么事情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关键是来了个不怎么听话的儿媳妇,所以总是担心宝贝儿子不听话,于是越管越严。就像用手掌去抓沙子,越怕它跑出去,就抓得越紧,抓得越紧,沙子就越容易跑出去。”
我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老爸也不管管。”
邻居说:“他老爸早就跟老妈离婚了,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来往,想管也管不着。不过有一说一,孙阿姨的厨艺的确非常到位,我经常过去蹭饭吃。有几次实在太好吃了,还咬到了自己舌头。”
“是吗?听得我也想尝一尝了。”
“不过现在机会不多了,孙朝阳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反正越来越能吃。别说剩菜剩饭,汤都蹭不到一滴。”
听邻居这么说,我更想过去看看孙朝阳,顺便劝劝孙桂芳阿姨管儿子不要管得太紧了。不然的话,容易适得其反。
而房蔚也一直想看看房思思。
自从房思思结婚之后,她们俩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而房蔚的第三任老公对她千依百顺。
有一天她老公开车带着我和房蔚一起去孙朝阳家探望。
孙朝阳家就在我们太平街附近。
但是房蔚现在身份与众不同,越来越娇贵,超过两百米的路,就不愿意走,必须要她老公开车载她。
她老公也乐得为美人服务。
我们到房思思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房思思正在收拾东西下楼。
房蔚看着房思思的行李问:“这是干啥?”
房思思说:“我老公让我回去。”
“回哪去啊?”
“回娘家。”
“为啥?”
“我老公商场得了一种皮肤病,婆婆说他身上这种病可能会传染,但是我不怕。婆婆又说我现在怀了孕,如果万一有感染,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所以让我回娘家休息,我婆婆还说了,她一个人照顾就行。”
“啊,你怀孕了呀,恭喜恭喜。”房蔚伸手想摸房思思的肚子。
“同喜同喜。我想帮我婆婆分担一下压力,照顾一下我老公,因为病得很重。但是婆婆说不需要,而且现在我在这儿的话还要照顾我这个孕妇,不如让我回家。我犟不过他们,只好先收拾收拾行李,过段时间再回来。”
房蔚问道:“什么病?搞得这么夸张?”
房思思说:“我也不知道。就是他皮肤上裂开一道一道的口子,就好像跟女人打架,被女人用手指甲抓过一样。婆婆说我老公以前小时候就得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房蔚笑着问“是不是你抓的啊?然后说是得病。”
房思思伸出手指甲,说:“肯定不是我啊!你看为了减轻我的嫌疑,我早就把我的指甲全部都剪掉了。奇怪的是,每天早上起来,他身上都会多一层新的伤痕。”
我说:“这可能是神经性皮炎吧,看起来就像是被指甲抓过一样。以前我在医院见过一些类似的伤痕。”
房思思叹道:“不仅仅是皮肤被抓开,而且伤口的地方好像还会长出牙齿,有时候你靠近它的时候,这个伤口还会咬人,就好像身上长了一个嘴巴一样。”
“这病有点意思。”
我想起了那天孙朝阳张开喉咙打哈欠的时候,看到他的喉咙里闪过一张人脸,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了,似乎是我的幻觉。
现在房思思描述的画面比喉咙里出现的人脸更加的诡异。
是不是一种罕见病呢?
如果是的话,我推/荐他到许教授那里去看看。
“能不能去看看朝阳?”我问道。
“算了,我老公现在很敏/感,很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病情。有时候我多问了两句,他就会发飙骂人砸东西。其实我能理解,讳疾忌医。而且得这种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不愿意别人看到,你们也就别看了吧。”房思思婉拒。
“他身上还有什么症状啊?”我问。
“没什么症状,就是胃口变得特别好,一天到晚不停地吃。我婆婆也是勤快,一天到晚不停地给他做饭。各式各样的菜品,毕生所学都做完了,然后要在网上学新的菜。但是我感觉我的老公有点返祖的迹象,有时候肉直接是吃生的,说生的味道比较好,就好像吃生鱼片一样。但是我不喜欢。生鱼片之类的东西,再好吃,我都不喜欢吃。但是我老公喜欢得要命。”
我们准备上去帮黄思思收拾东西,这时候看到孙桂芳老师下楼来了。
我们打了个招呼。
孙桂芳说:“思思,你就回家住两天吧,过两天我就去接你,正好在家里养养胎。不过你要跟你家里人解释一下呀,可不是我们赶你回去啊,也不是吵架,只是朝阳得l了病,怕传染给你。”
房思思客气道:“放心吧,我家里人都挺通情达理的。”
房蔚让她老公开车载着房思思回家。
我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也跟着走了。
过几天,孙桂芳来我们麻将馆打牌。
我惊讶地说:“今天您有空来打牌,不用照顾你儿子啊?”
孙桂芳说:“最近我儿子变得很嗜睡,而且有点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吃饭打游戏。他好像是想把学生时代没有打的游戏全部打一遍。我不明白,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这就是老年人和年轻人之间的代沟!
“打打游戏打打小麻将,陶冶情操,人之常情嘛。要不要把你媳妇叫回来帮你照顾儿子?”我建议道。
我总觉得这家人的关系怪怪的。
房思思总不会是虎妻吧?
如果是的话,孙桂芳和孙朝阳已经被吃了。
“算了吧,我这个媳妇儿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做家务什么的都比不上我这个老太太,甚至一半都比不上。她做家务,我反而嫌弃。让她在家里呆一段时间的千金小姐吧。”孙桂芳笑道。
话里话外都能感觉到孙桂芳对房思思这个儿媳妇的不满。
不过她好像从来没有当着孙朝阳和房思思的面透露出这种不满,只是偶尔跟我这种不相干的人聊天时才会透露一二。
可能也是为了家庭和谐,避免争吵。
但是心里的怨气憋的太多的话是藏不住的,总需要发/泄发/泄。
“我感觉还是得让她回来给你帮忙。看你这段时间,累得好憔悴啊,一大把年纪了,应该是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现在还天天照顾儿子。”我说。
“憔悴?没有啊,我感觉我很精神呢!”老太太说。
孙桂芳最近的确憔悴了很多,而且手上有好几个创可贴。
估计是做饭的时候被切的。
我也没有多问。
关键是孙老师现在还有阿尔兹海默症,万一再来个帕金森,那切菜的时候更容易伤着自己。
我要是直接点出这个问题,像是在戳她的短。
而且现在的人们很少自己当裁缝做衣服了,都出去买,不然的话有可能是被剪刀戳伤的。
“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你让我坐着玩,反而骨头痒。你让我干点活反而心情愉快。”孙桂芳乐呵呵地说。
这倒是实情。
孙桂芳的邻居也说过,她当老师的时候,下班了就看电视打打麻将,后来退休之后整天没事干,就开始天天搞家务,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
此时邻居掀开门帘,走进麻将馆,听到孙桂芳说了几句,建议说:“孙阿姨,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感觉你孩子你家朝阳越来越严重了,晚上痛得大喊大叫,还以为被开水烫着了。在家里恐怕也照顾不好。你也不是专业的。”
“我很专业。”
孙桂芳很郑重其事地说。
她看了邻居一眼。
邻居居然打了个寒战。
我感受到了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