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熟悉的咸和一种别样的甜，这种味道糅合在地下湿度饱和的空气之中，让人脊背发凉。
跌坐在一旁的假野哑巴和假小九瞳孔已经几近涣散，我看着这样的他们，不知为何，竟然有一种想要伸出援手的举动。
但是我忍住了。
他们是敌人，而一个人如果太过感情用事，将自己的仁慈用在敌人的身上，那么最后倒霉的肯定自己。
我们做生意的人，最了解这个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我和他们建立了一定的感情，也知道了他们来到这里，或许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却依旧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做什么，仅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走下了阶梯，在那个个头比较小的少年举着枪指着脑袋的情况下，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林病姜的面前。
然后来了一句“多谢”。
倒地在一旁的假野哑巴和假小九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口腔气管也都被鲜血给填满，他们说不出来话，但是他们心里想说什么，我却心知肚明。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把枪放下吧，这是阿九的人”林病姜此话一出，后面的少年便乖乖的收起了枪，随即换了一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色，然后来了一句“九姐姐呢？九姐姐在哪里？”。
现在的这一位少年，看起来和一个期待着最喜欢的姐姐来自己家里做客的八岁小学生一样，和刚刚举枪的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不用管他了，他跑不掉的”林病姜见到那个板寸似乎正盯着那个假沈夜准备有所动作，随即就来了一句这样的话，将板寸给招呼了过来，然后林病姜很是礼貌的对着我开始介绍了起来。
第一个就是板寸，第二个就是那个口罩男，第三个是那个少年，只听林病姜像是推荐商品一般的说道“这个是贺兰缺，以前是俄罗斯佣兵，这个是陆沉，陆沉你知道的吧，这个少年是明宵，阿九是他的救命恩人”。
等会？陆沉？
我没有听错吧？在我的记忆里，陆沉不是那个在美国出道的明星么？我擦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来盗墓啊，我踏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国外电影里才能够见到的帅哥，会和我一起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甚至我有一瞬间还在想，我是要签名还是要合照……
“咳咳”我赶忙在我的脑海里把这样的想法给摒除出去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幸会哈，我叫白纸，是个古玩铺子的老板，实在是幸会”。
没办法，面对这样的一群人，我真的是有点词穷。
贺兰缺，鈡鈺老前辈的孙子，贺兰家的继承人，他们家在国内有强大的军事背景，看来在国外貌似也是，但是我没有想到，贺兰缺本人竟然是一名佣兵出身。
并且……，之前我听野哑巴说贺兰缺的时候，脑袋里的人设应该是一个和野哑巴一样的人，可温文尔雅可狂拽酷炫，毕竟贺兰缺这么一个富有一定诗意的名字，应该是很有深度很有内涵的人，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名狂野大兄弟。
当然了，我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毕竟这个贺兰缺的外貌也是很能打的。
这一个陆沉，家族虽然和内陆关系平平，但是人家有钱是真的，毕竟做的是海捞，而传闻他们家的小儿子是一个明星，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是一个被家里拿钱堆出来的辣鸡小鲜肉而已，但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在美国出道，在多部科幻题材电影中，拥有多个高口碑角色的明星……。
不过在这里还戴着口罩，这职业病也是很专业了。
这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少年，叫做明宵，听闻野哑巴之前说，明家祖上有皇室血统，对于河图更是执念颇深，看来这一个明宵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年纪轻轻就可以代表明家，应该也有两把刷子。
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和林病姜关系这么好？林病姜这个人阴郁邪魅，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他们三个人性格迥异，其中还有贺兰缺这样狂拽酷炫的存在……。
“既然是九姐姐的人，那你就来到我们的后面吧，被这一群杂碎挟持，也是委屈你了”明宵说罢，便轻轻将我拉倒了他的身后，然后和林病姜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即就去到了一脸震惊加懵圈的假沈夜身边，接着说道“大个子，你过来帮一下忙”。
被叫做大个子的贺兰缺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就来到了假沈夜的身边，明宵示意贺兰缺将假沈夜给拎起来，随即就见明宵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有弧度的精致匕首，
然后一把拿起假沈夜颤抖的右手，将匕首在手腕上用刀背慢慢的来回轻轻划动，并且还露出了一个他这个年纪完全不应该有的诡谲神色，然后说道“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多少人？你们又是哪一股势力指使的？如果你在三秒内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将你的这一根血管给竖着剖开，你的血液会迸发出来，
然后没有多长时间，你就会渐渐昏迷，再也醒不过来，在这之前，疼痛，恐惧，还有脑内缺氧，胸腔紧缩，这一系列的触感都会非常清晰的传达到你的脑袋，你即将目睹自己的死亡，比你的两个同伴，受的折磨时间再长那么一丢丢”。
与此同时，一旁的假野哑巴和假小九，也终于是低垂下了头颅，可是他们的眼睛却依旧是没有闭上。
他们的目光仿佛在看我，但是又仿佛在看我们所有人，这种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过，更让我恐惧的，其实是这个明宵。
果然，每一个正太切开了之后都是黑色的，尤其是这个明宵，里面估计都黑的发光了吧？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能够和林病姜那个邪魅的病秧子一样，露出如此阴森骇人的表情，并且将威胁的话说的如此得心应手？
刚刚还一副理解我的模样让我去到身后，现在就一副这样的神情将假沈夜吓的眼泪直流了。
被吓到崩溃的假沈夜咳嗽的两声，我看到他的嘴边忽然咳出了一些血液，难不成之前假沈夜受过伤？或者是被吓的？
那可就厉害了……。
“一，二……”当明宵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假沈夜忽然激动了起来，然后仿佛气管被堵住了一般艰难的说道“我说我说！”。
虽然假沈夜知道，自己说了，明宵也不可能放过他的，但是他想死的简单一些，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后的奢望了。
“我们通过无人机定位到了入口，这一次的行动除了我们，还有大概一个小队在外面做后援，我们的老板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红觉，我们都叫她大小姐”假野哑巴说话的声音很沙哑，似乎是因为贺兰缺勒的太紧了，但是他却完整的没有一点儿的停顿说完了这些话，倒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红觉？
我虽然不太喜欢林病姜，但是此时此刻我必须依靠林病姜，做商人么，本来就是千人千面，尽管我不喜欢林病姜，但是我和林病姜相处起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红觉是谁？”当我向林病姜问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病姜也是摇了摇头，然后告诉我，他不认识姓红的大家。
我相信林病姜没有骗我。
毕竟也没有骗我的必要。
因为贺兰缺和明宵也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想必他们也应该是一次听闻这样的名字，是陆沉的话……，他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的眼睛，脸全部被口罩挡住，我真的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红觉，好奇怪的名字”明宵感慨了一句之后，就对着假沈夜笑了笑，然后一把将匕首抵在了假沈夜的心口之上，然后，他看着假沈夜已经绝望的眼睛，笑着的人畜无害的来了一句“Au revoir”。
紧接着就一把将匕首给刺进了假沈夜的胸口，只见假沈夜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他的嘴里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丧失了生命体征。
我听得懂，明宵的那一句话，是法语，意思是，再见。
贺兰缺将假沈夜的尸体丢到了他的两个伙伴身边，我看着他们，心里忽然徒生一种惆怅，他们，就这样，被团灭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挟持我到遇见野哑巴他们，但是没我想到，还没有到达地宫，他们便死在了这个地方。
这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吧，不过他们这一次也是注定完成不了任务。
出于惯例，我默念的一句阿弥陀佛。
虽然我不信佛。
“好了，解决了一个意外，却收获了一个礼物，现在你能和我们说一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么？怎么就你一个人了？”林病姜面对那些尸体几乎没有任何的多余情感，处理完了之后，就示意我跟上他们的队伍一路往前，并且询问我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虽然林病姜之前帮了小九他们，并且现在看起来对我也还不错，但是我却没有将一切给和盘托出，因为我清楚的记得一件事情，野哑巴他们说过，林病姜之前和水问关系交好，但是这一次却突然倒戈了。
具体是不是真的倒戈，其实也是另当别论。
再说了，不管是贺兰缺，抑或者是陆沉，还有那个看起来让人忍不住警惕的明宵，他们是代表的自己家族的势力，所以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在野哑巴确定真正的盟友关系之前，我不便多嘴，替他们决定。
虽然他们救了我，我很感谢他们，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我不能坏了野哑巴他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