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罗燕云的讲述,唐海城很是无奈的摇摇头:“罗姑娘,这种网贷就是常见的套路贷,说白了他们就是变相的黑贷,而且这种行为本身就违法,你完全可以报警求助,你怎会想到要跳楼让这些恶人如意呢?”
罗燕云没有接话,唐海城见状也叹了口气,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能寻找解决的办法了。唐海城跟协勤都明白眼下这宗案子已经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了,二人决定带罗燕云一起回所里请教古董商量如何处理。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成功抵达了派出所,唐海城把车停好后,就带上罗燕云直奔古董的办公室。
古董见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一头雾水地问道:“唐海城,你小子又想搞什么事?”
唐海城指着身旁的人说:“所长,这位罗姑娘是跳楼案的当事人,具体案情让她跟您说。”
古董对罗燕云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先坐下,然后开口道:“罗姑娘,你开始讲吧。”
片刻之后古董听完整个案子的始末顿时惊讶无比,也亲自问了不少关键性的细节,可惜都是收获甚微。罗燕云的贷款流程全是通过网络进行,跟放贷人的接触只局限于网上,连借贷合同都是快递收发,至于那些负责催债的人也是聘请的临时工。古董据此推测,催债的人应该都是些无业混混,眼下罗燕云手中有用的信息,就只剩一个手机号了。
古董仔细思虑过后,他决定还是先从手机号入手,但联系过市局网警查过之后,结果让人大失所望,这个手机号是用他人身份信息办理的异地手机卡,就算顺着追查下去,到头来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唐海城眼看重要线索即将中断,他突发奇想既然案子和网络有关,为啥不找电脑天才李墨白试试?
于是唐海城把李墨白给叫到办公室里,李墨白听了古董和唐海城对案情的介绍后,二话没说就折回自己办公桌上,取来了他那台超级电脑,当着三个人的面开机后,他双手便开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各种代码迅速闪过,简直快到让唐海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李墨白按照罗燕云的相关描述,从网络上检索出与嫌疑人相关的信息,又偷偷注册了一个新的马甲,与嫌疑人成功进行了网络交流,同时还切换了计算机管理员身份,通过指令暗中监视两人的聊天对话框,神不知鬼不觉抓取了嫌疑人的IP字段。
李墨白与嫌疑人聊了有十多分钟,借贷过程格外顺利,随后聊天记录也被他存为证据。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直接看傻眼了,这操作实在是过于拉风,李墨白却不以为然,又把获取到的IP地址输入到某网址中分析IP掩码,等待片刻之后,李墨白给出了嫌疑人的具体位置。
“小白,你今天可以说是大发神威啊!”唐海城冲上去拍了拍李墨白的肩膀,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白烟烟与古董,又故意继续补充了一句,“咱们哥俩这回算是长脸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我们!”
李墨白被唐海城夸的很别扭,抬起头看了一眼古董,只见古董脸色虽然平静,眼神中却已流露出几分认可之意,他也趁机提了一个小建议:“从刚刚咱们查到的信息来看,嫌疑人的窝并不在青山区,如果贸然行动必定会打草惊蛇,鉴于罗姑娘手中掌握的证据不全面,我觉得应该多收集一些关键性的致命证据,到时联合市局同时展开抓捕行动,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古董赞成的点了点头,开始给众人分配任务:“李墨白,你全权负责线上与嫌疑人的对接工作,务必确保身份不被识破。另外白烟烟你继续去跟罗姑娘了解案情,将她所说的有用信息整理出来。”
古董安排完毕后还瞟了一眼唐海城就要走开,唐海城有些委屈,对古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耷拉下脑袋没出声。古董仿佛又想到些事,他向前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指着唐海城说:“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这次联合行动需要请示我们的上级单位,请示公文由你负责起草。”
唐海城听到古董安排的工作,可以说是百味杂陈,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看重自己还是故意整人?他连检讨书都写的不咋样,更别说写什么公文了。古董早就料到唐海城不会写公文,但也没想为难这小子,只是想叫唐海城去办公室里帮忙整理资料,熟悉一下案件卷宗,到了真正起草的时候,他还是一字一句的引导唐海城写完了整篇公文。
这一天可以说是唐海城入职以来最忙的日子,一直搞到了晚上八点才收工,白烟烟和李墨白也一样,一个刚送走了罗燕云,另一个还在电脑上与嫌疑人斗智斗勇。可最辛苦的人还是古董,一整个下午古董差点让唐海城活活气死,公文不会写就算了,最后实在没辙只能他念一句,唐海城写一句,公文起草还算顺利,没有耽误正事。完成之后,古董又马不停蹄将公文提交给市局请求指示,具体行动细节要等明天才有答复。
李墨白经过一下午的斗智斗勇,战果也是相当丰富,在他的疯狂忽悠之下,嫌疑人成功寄出了贷款合同。有时候懂法也相当重要,罗燕云在贷款时因为不懂法才上了当,就连贷款合同都没留一份,这也使后期办案很困难,而这次嫌疑人寄过来的合同,会成为日后定案时最有力的铁证。
一切都进展的异常顺利,不日之后,上头同意了古董的请示,立刻联系各单位的负责人迅速展开代号为风暴的抓捕行动。古董对这一次联合行动极为重视,他亲自出马带领白烟烟与李墨白参与行动。
风暴行动小组通过李墨白提供的地址,成功找到了嫌疑人所在地,位于一处老旧的居民住宅区,小区中大多数住户已经搬走,或者将房屋出租了,古董一行人来的这栋楼里只有零星三四户居民,而嫌疑人就隐藏其中。
依靠早前便衣的暗中摸排调查,办案人员早已将单元楼中住户的信息吃透,二楼业主近年来并不在本市居住,房屋是出租给了租客,经过核查租房人所留资料均为虚假信息,同时在周边走访中,群众爆料二楼住户行踪较为诡异,平日里进出该单元的陌生人众多,且多为社会闲杂人等。这些蛛丝马迹更让古董等人对二楼的租户产生了怀疑,经过几次暗访后,办案人员更加确信之前的推断,于是上级领导同意立刻抓捕相关嫌疑人,争取一次性将对方一网打尽。
风暴行动小组进了二楼的楼道,李墨白自然首当其冲,按照原定计划他伪装成一个快递小哥,轻轻敲开了二楼的门。门内开始并没动静,半晌之后,门后的人警惕的打开了一条小缝,接过快递后就立马关门。
李墨白折回到楼道之后,换白烟烟去再次敲门,但嫌疑人也极为狡诈,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无论白艳艳怎么敲门,都没继续回应。白烟烟则竖耳贴在门上,试图听清屋内的声音,结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向埋伏在楼梯间的众人比了个破门的手势。
果不其然,白烟烟没听错,当众人破门而入后,正撞上几名中年男子刚收好重要物品从窗口逃跑。白烟烟见状第一个冲了上去,一个飞身踢直接踢倒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名男子,随后又使出记过肩摔和小擒拿手,成功放倒了在窗口奋力向外爬的第二名嫌疑人。身后几名同事看着出生狠辣的白烟烟,纷纷惊叹不已,结果最后一名嫌疑人直接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李墨白此时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没事千万别随便这姑奶奶,这明显是个喜欢心狠手黑的主儿,联想到自己入职时还差点和白烟烟起争执,李墨白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好最终没大打出手,不然肯定要伤筋动骨一百天。
白烟烟正押着一名嫌疑人向门外走去,嫌疑人在她手中疼的龇牙咧嘴,丝毫不敢乱动,古董站在一旁,不禁哑然失笑,他早猜到这姑娘有一手,今儿真是开眼界了,还让他大吃一惊。不经意间,古董眼睛扫过了某一个嫌疑人衣领处露出的皮肤,让他浑身瞬间如同被闪电击中那般——因为那人纹着毒蝎团伙的特有图案!
古董按耐住激动地心情配合众人完成了所有工作,一路回到市公局之后,并未与任何人提起刚刚的发现。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回到局里首先就是主动要求对嫌疑人进行审讯,李墨白与白烟烟为陪审,一同与古董进入了审讯室内。
这么多年的沉淀,古董表面上看是一脸平静的盯着对面的嫌疑人,实则他的内心深处十分激动,因为有希望能给自己的徒弟报仇了。古董安顿好李墨白与白烟烟二人之后,就独自站在一旁,开始静静观望着审讯现场。
“姓名?”
“郭晓阳。”
“籍贯?”
郭晓阳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就不耐烦了,他抬起头瞪着李墨白的眼睛:“警官,你能捡重点的问?”
白烟烟敲了敲桌子,回瞪郭晓阳一眼道:“我们问你啥,你如实回答就行!”
郭晓阳还是有点畏惧这个暴力妞,他耸了耸肩说道:“海城本地人。”
李墨白调整好情绪,又继续追问:“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吗?”
郭晓阳故意佯装迷糊的表情:“不知道,要不你们提醒我一下?”
白烟烟反击道:“少给我装疯卖傻,劝你最好坦白从宽,不然你的下场可不好过!”
这郭晓阳故意扬了扬头,一脸挑衅的望向对面的三个人,嘴角撇了撇,笑着说道:“警官,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犯了啥事儿,我一没偷二没抢,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说我能咋办?”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现场要逃跑?”
“那我们几个人在打牌,你们来势汹汹,我以为你们是来抓赌的呀!”
李墨白也不想和郭晓阳绕弯子,直奔主题道:“最近我们接到报案,报案人说你们暗中非法放贷,这事儿你承认吗?”
郭晓阳虽然被点出了罪行,却依旧嘴硬十足,各种歪理不断,李墨白和白烟烟两个刚入职的新丁,根本搞不过过这种胡搅蛮缠的人。那怕眼下证据确凿,这些人也能黑白颠倒。几个回合的交锋之下,白烟烟和李墨白明显落了下风,郭晓阳也摸准了两个人的能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儿没有吃亏。眼看这两个人就要被郭晓阳玩的团团转,古董终于拍了拍手掌,示意白烟烟站起来,他打算亲自出马了。
古董拉开椅子坐在郭晓阳对面,冷笑着说道:“你叫郭晓阳?”
郭晓阳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抬起眼一看,稍微提起了些精神,正襟危坐起来。他明白刚才那两个新人啥都不懂,可以说是很好对付了,但眼前这个老家伙,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儿。
郭晓阳知道自己遇上老手了,再也不敢掉以轻心,笑着反问道:“对,您是这儿的领导?”
“没错,不过说起来也巧,我曾经还见过你们的领导呢。”
郭晓阳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老家伙是老糊涂了?自己这个无业游民会有领导?
“你别笑,我真见过你们领导,话说龙三那家伙最近死了没?”
古董的话音刚落,郭晓阳的笑也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二人再次互相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