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李墨白跟唐海城被抓了现行后,白烟烟就一直没跟他们俩说过话。唐海城也不知是心怀愧疚还是咋回事,保持沉默好几天了。但以李墨白对他的了解,这小子心里铁定不服气,而且还很委屈。
当时,面对白烟烟的质问,唐海城耐心解释之后,却换来了白烟烟的嗤之以鼻跟冷嘲热讽。
“行了,别给自己找理由了,身为人民警察,敢做不敢当?”白烟烟站在车门外,用眼睛盯着唐海城,气冲冲地质问了起来,“唐海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平日里吵闹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居然还敢跟踪尾随我。我跟胡之铭的事,你没资格也没理由插手!”
唐海城一时间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其实,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就算现在全都说出来,白烟烟肯定不信。毕竟,眼下没有啥实质性证据能钉死胡之铭,反而还会被白烟烟认为是唐海城在给胡之铭泼脏水。
白烟烟见唐海城不说话,又继续道:“唐海城,你对我有意见就提,但跟踪尾随实在很卑鄙,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
丢下这话后,白烟烟很气愤地转身往自己的家走,决绝到连头都不肯回一下。
唐海城同样觉得自己很委屈,他的脸憋得发紫,嘴唇微微颤抖,可依然一言不发。
李墨白无奈地摇摇头,先开车将唐海城送回家。今晚这事一出,以后的日子该多尴尬啊!
李墨白送完唐海城后,一路上也边开车边琢磨。明明唐海城是出于一片好意,为啥那么难让人理解呢?而从白烟烟的话中,李墨白也能听出,其实她并不像表面上那般讨厌唐海城,但今夜之事造成的误会又该如何破除呢?
自打尾随事件爆发后,白烟烟和唐海城均埋头工作,没有任何交流。时间一长,就连坐在里屋办公室的古董也发觉了异样之处。古董找李墨白了解完情况,一时间思绪万千。对于唐海城的发现,古董觉得有一定价值可言,可惜唐海城的处事方式略有不妥。思量之后,他决定亲自调查胡之铭的社会关系网,同时也在想该如何消除唐白二人的误会。
李墨白从古董办公室出来之后,所里突然来了一位女报案人,她的慌张面孔与惊恐神情牵动着众警的心情。李墨白刚想上前问情况,可还没能等他开口,女报案人便开始抽泣起来。报案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20出头的模样,身材修长且消瘦,还留着一头齐腰的长发,皮肤白到仿佛能发光一样。她究竟遭遇了啥事,居然如此大惊失色?
白烟烟是所里的年轻女警,自然更方便和小姑娘交流。她拉起小姑娘的手,没有心急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先安抚对方坐到椅子上,还递给了她一杯水和几张纸巾。待小姑娘情绪稳定,她才面带笑意道:“别怕,来到这里就代表着你安全了。有啥难题就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小姑娘明显被吓得不轻,端着透明塑料水杯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甚至连牙齿都有点打颤。白烟烟心中一阵怜惜,将小姑娘拉过来,一边拥抱一边安抚道:“发生啥事了?是有什么人欺负你吗?”
小姑娘像受了惊的小鹿,低声说道:“警察姐姐,有人在我家附近等我,我不敢回家。”
众警听到这儿,皆是为之一愣。唐海城赶忙开口安慰道:“你别怕哈,我上学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事儿,也是找警察出面就解决了问题。”
谁知,小姑娘听罢却连连摇头,眼神中的惊恐更深了一分。李墨白通过小姑娘的表情,暗自猜测应该不是遇到校园暴力或社会上不良人士的围堵,看来事情并非唐海城想的那般简单。
“那你能讲一下具体情况吗?”李墨白说着,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小姑娘的面前问道。
小姑娘先喝完白烟烟之前给的水,然后进行多次深呼吸,才跟李墨白讲起最近的遭遇。
小姑娘名为郭晓婷,她是卫校的一名护士,今年顺利学成毕业,不久前还找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地点位于旧城区的第一人民医院。为上下班方便,郭晓婷在旧城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护士这个职业其实特别辛苦,平时经常两班倒。碰到白班还好,若碰上夜班的话,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前不久,郭晓婷突然发现她租住的地方有古怪之处,起初出现异常的是垃圾袋。她所在的小区有专人上门收垃圾,平时只需将垃圾打包好放到门口,让保洁人员处理即可。但前一阵子,物业人员亲自找上了郭晓婷。
郭晓婷对物业人员的来访很诧异,二者通过交谈后得知,物业人员称据保洁人员的日常反馈,郭晓婷家门口的垃圾袋经常破损,垃圾扔得到处都是,给保洁人员的工作造成了巨大困扰。物业人员希望郭晓婷能多多注意,大家都互相理解,减少保洁人员的工作量。
但据郭晓婷回忆,她从没这样做过,每次家中有垃圾都会提前收拾好,包裹严实才放到门口。郭晓婷跟物业人员说,怀疑楼道中有猫狗之类的动物,动物们翻动垃圾所致。物业人员听后,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自那天以后,这种情况偶尔还会出现,但郭晓婷见怪不怪了,直到另一件怪事发生。
两个礼拜前的某个夜晚,郭晓婷独自在家中,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她疲惫不堪,正打算洗漱就寝。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这么晚的时间会是谁上门来访?郭晓婷满怀疑惑,但还是很小心谨慎,一步步走到了门口。她通过猫眼往门外看去,发现外面站着一名外卖小哥。
但那天晚上,郭晓婷根本没叫外卖。隔着门,她与外卖小哥交流一番,却得知外卖上写的地址与点单信息为郭晓婷本人。郭晓婷虽然疑惑,但无奈外卖信息正确,只能开门签收了外卖。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份麻辣烫。
收到这份外卖后,郭晓婷问了自己的朋友与同事们,但所有人都表示没给她叫外卖。
郭晓婷看着桌上的麻辣烫都头皮发麻,直接把东西全倒了,她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自己。
外卖事件过去后不久,郭晓婷的噩梦正式开始了,她经常在午夜收到陌生人发的骚扰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短,不过就是问她在什么地方干啥事。郭晓婷起初以为是有人发错了信息,久而久之才确定并不是。发信息者很熟悉她的日常,包括她从事的职业跟作息习惯,甚至爱吃的东西都知道。
郭晓婷也尝试着给发信息的人回电和回短信,结果经常是答非所问,或者拒接关机。
这让郭晓婷很害怕,她想去通讯公司查发信人的信息,结果被告知她没有权限查。
从那时候起,郭晓婷的内心更加肯定,有一个人在暗处窥探她的生活。
两天前的晚上,郭晓婷刚下夜班,走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医院的夜班时间是从头一天下午的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一整夜未休息的郭晓婷疲惫不堪,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到了自家门口,郭晓婷在防盗门上发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东西,那是一团人脸形状的油渍,脸上眼睛的位置,正对着防盗门上的猫眼。
不难想象,有人在郭晓婷家门口停留过,那个人想探查郭晓婷家中的情况,于是悄悄地将脸贴到了门上,将眼睛对准了猫眼儿,慢慢地看了进去。虽然根本不可能看清任何东西,但偏偏有人这么做了。郭晓婷不敢细想这种情况发生过多少次,或许之前就出现过,只是那人离去时将痕迹擦去了,她才没发现而已。
当时,郭晓婷被吓到睡意全无,她已经不敢回家,甚至连碰一碰门的胆量都没有。再三思量之后,她决定还是回医院最安全。回到工作的地点,郭晓婷将自己的遭遇讲给了几个要好的同事听。同事们听后纷纷出谋划策,而郭晓婷因过于惧怕,无奈之下到一位女同事的家中借宿。
几天过后,没什么怪异之事发生,郭晓婷淡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她壮着胆子回到家中,还邀请同事陪自己住了几天,待一切都没异样,才再次放下心来。但好景不长,某天的一个深夜,郭晓婷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午夜敲门,这种情况别说一名弱女子了,就算是肌肉壮汉,恐怕都会心慌一阵子。郭晓婷被惊醒之后没出声,而是悄悄来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去。楼道中的声控灯虽然亮着,但没见到人影,让她的心无比压抑。这种情况在恐怖片中经常出现,郭晓婷自然害怕不已,幸好之后敲门声再没响起过。可郭晓婷亦因此毫无睡意,开灯在卧室中披着被子过了一整夜。
而今天的经历,把郭晓婷给吓坏了。下班回到家的她,拎着从超市购买的大批食物,原本是打算做些好吃的东西犒劳一下自己,结果门上却贴了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晓婷,今晚是要做一桌大餐等我吗?
买菜是郭晓婷下班之后临时起意的事,从超市出来就半小时而已。平时,郭晓婷都是叫外卖解决,贴纸条的人怎么知道她今晚要做饭呢?很明显,郭晓婷从超市出来回家的路上,有人在暗中尾随!
郭晓婷惊恐地四下看看,发现楼道中空无一人。她用颤抖着的左手,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钥匙,对准了好几次,硬是没能把钥匙插进门锁。这时,郭晓婷无意间抬起头来,一团似曾相识的油污再次映入眼帘,明显又有人在偷窥她!
郭晓婷的内心直接崩溃,她顾不上手中的东西,尖叫着从楼道中一路逃离,出了小区便朝着派出所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此时,郭晓婷跟李墨白说完自己的遭遇,又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在场的几位警察都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不要说是亲身经历的当事人,就光听这些描述,李墨白和唐海城都有些背脊发凉。
“郭女士,我们铁定给你把这家伙抓到!”唐海城义愤填膺,拍着胸脯承诺道。
“你现在感觉咋样?要不我们陪你回去一趟?”李墨白刚说完,郭晓婷就疯狂地摇头。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最好这次能把丫给逮了!”唐海城站起身,理了理警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