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
冰奴离开了我们。她决心要劝一劝巫皇。
羿无、阿呷、小兰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幽冥谷。
一只停坐在枯木上的乌鸦见到我们呱鸣了几声飞走了。很快青莲拐着拐杖孤身一人徐徐而来。他睁着死鱼眼佝偻着背瞧着我们。白色的长胡须随风飘扬,像摇摇欲坠的枯木。
“哈哈哈,”青莲拐着拐杖站直了身子怪笑,“各位如此怒气冲冲的来到我幽冥谷,不会是想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动手吧?”
“说笑了,青莲祭司,”我拱手施礼,“后生晚辈怎敢对前辈无礼。我们不请自来实属无奈呀。还望青莲祭司引我们拜见尊贵的主母任心,万分感谢!”
“看你年纪轻轻,已身怀绝技,没想到还如此伶牙俐齿。”他又是一阵怪笑。
这时那只乌鸦呱鸣着飞了回来,青莲眯着死鱼眼瞅了瞅,而后轻笑着摸了一把长胡须。
“主母有请,随我来。”他严肃地说。
我们随他来到大殿。主母任心一身黑衣坐在高堂金造椅子上,她化了浓妆,鱼尾纹不见了踪影,两瓣红嘴唇欲滴未滴。她比先前年轻了三十岁。她的身旁站着夭夭姑娘。
左右大殿站满了人。四大祭司中不见鬼祖和神道的影子。四大护法灰、黄也不在其中,柳垂、昊天各站一侧。其他还有十余人,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喽啰罢了,岂不说他们。
“拜见主母——”
我们异口同声。
主母懒洋洋地看着我们,在她眼中我们与死人好像也并无太大差异。“上回明刀明枪的想灭了我狼族,怎么明的不行想来暗的?”她半闭着眼睛,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此言差矣,”小兰轻笑,“狼族是否辜负了大尧的重托呢?”
任心倏地坐直了身子,她眯着眼睛瞅着小兰。她的鱼尾纹又出现了。很快她又淡定了下来,“小姑娘,这样的话是谁对你讲的,莫须有的屎盆子可不能乱扣别人头上呀!”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小兰镇定自若,“也无风不起浪。狼族受尧帝重托一直守护着《上古神魔录》,也有上千了。这上千年来狼族可谓是兢兢业业,可是为何到了你这里就变了样呢?将《上古神魔录》拱手让于他人!”
“住嘴,”任心倏地站起来,指着小兰,“我狼族的事还用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无名丫头来评判。你算个什么东西,可怜的蝼蚁,我打个喷嚏都能把你碾碎咯!”
殿上俩侧的人,噤若寒蝉,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狼族的主母不会真为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大动肝火吧,”我嘲讽,“再者小姑娘天真烂漫,口无遮拦,请见谅......但是她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哦?”她缓缓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说看!”
“传闻,狼族在天蟒的淫威下早已交出了《上古神魔录》,”我看着她,“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如小兰姑娘所说——辜负了尧帝的重托。”
四下一阵缄默。
“荒谬,”主母任心有些不自然,“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杂碎造的谣?”她有些咄咄逼人。
“倘若绝无此事,他人造谣又何足道哉;倘若真有此事,我等不才愿为主母尽一份绵薄之力。”羿无不慌不忙的说。
“笑话,”清泉祭司抬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插手我狼族之事。”
“放肆——”
任心呵斥道。
“你们都下去吧。”任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是——”
众人毫不犹豫,缓缓退下。
“昊儿、垂儿、”任心喊住走到门口的二人,“留下。”
昊天、柳垂闻声折回。
主母任心从金椅上走出,下了三级台阶,身后的夭夭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走到羿无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羿的后人果然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她说,“只可惜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后羿,只有一个英雄。”
她的话很深奥,似感触良多,让人费解。
“主母,”羿无说,“《上古神魔录》你真交给了天蟒?”
昊天和柳垂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看着主母。
“要是你真这么想,那你就真看轻我这个老太婆了,”任心略显得意,“我虽老了,但是还不是完全的不中用。尧帝的重托就算流尽我狼族的最后一滴鲜血也不会丢弃。”
“这么说天蟒没有得到《上古神魔录》,”羿无眉颜一展,“好极了,我还真担心——”
“不尽然——”
任心喃喃地吐出三个字。
昊天和柳垂微微一阵,欲言又止。
任心看在眼里,“傻孩子,不用惊慌。我做的事情自有分寸。”
“如此看来这其中定有文章,”羿无说,“主母可否为我们解惑。”
夭夭轻哼一声,“我还记得几天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绑架了我哥哥,还想强取豪夺我狼族圣地藏经楼。”她恰如其分的嘲讽。
“夭夭,”任心装作生气的样子瞥了她一眼,“这其中的缘由我也略知一二,眼下有件大事,”任心轻叹,“这些芝麻绿豆就罢了!”
“那个巫族妖女没和你们一起呀?”任心问。
“她......她在盘古后人盘庸的指点下去劝说巫皇了。”小兰的一双眸子眨个不停。
“好极了,”任心轻笑,“盘古的后人终于肯出来了。”
“主母,”羿无说,“你还没为我们解惑呢?”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任心说,“我确实给了天蟒《上古神魔录》,不过不是真的。但是为了迷惑于它,我也不敢做得完全假。”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羿无问。
“全拜侉屹族所赐,”任心愤愤地说,“狼族、龙族、盘古、羿族分别隐居,隐居之地及其严密,除了自己人任谁也找不到。狼族隐彼岸之地,彼岸之地可以说是狼族的生源地,我们的一切都来自于它。千年过去了,阴森诡谲的彼岸之地一直未受打扰。直到有一天来了一拨躲避乱世的人,他们不怕阴森诡谲的彼岸之地,反而还看上了这点。之后他们在那里安了家。”
“后来呢?”羿无问。
“狼王以为他们都是些凡夫俗子,不足道哉,就由他们去了。时间又过了几百年。有一天大地震,侉屹族人死了大半,他们把死去的人埋了。这时刚刚地震,中庸之地失去了平衡,所以他们复生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传言,”我说,“侉屹族人曾发现了狼族长生之秘,迫使狼族说出,狼族因此而灭亡。”
“荒谬,”任心有些不悦,“这定是屠牛说的,他这是为了隐瞒更大的罪过呀!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狼族岂是你们区区的侉屹族人能够强迫得了的。”
“什么罪过?”我问。
“我先前跟你说过,你父亲在找到龙杉木之前其实天蟒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还记得吧?”夭夭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这一段不再提,”夭夭说,“就说说你父亲离开格萨拉山之后吧。他当然是回了彼岸之地,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条蛇在跟着他。它尾随你父亲来到彼岸之地以后很快发现了狼族的踪影。我胆大的猜测,其实就是在这个时候它萌生了对四大奇书的注意。”
“有一点我一直有所怀疑,”任心说,“或许屠牛早已与天蟒相熟——”
“不可能——”
我大吼,连我自己也错愕。我的声音变了调,完全不像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
“真的不可能吗?”任心轻蔑地看着我,“别那么冠冕堂皇。不是这样的话,你父亲曾经对你说过的一番话就显得很奇怪了。”
我一时错愕,脑袋喔喔作响,所有的言语顿显苍白无力。
“且不说这个,就说说有目共睹的事吧,”任心说,“天蟒逼迫狼族交出《上古神魔录》,而狼王傲天之子日月、星辰用幽冥剑斗了天蟒整整一个四季,最后天蟒受了致命的重伤,而傲天之子也力竭身亡。”任心吧拳头捏得吱吱作响,愤恨难当,“可恶,那天杀的臭虫居然借助龙珠痊愈了。”
我沉默了。假如真如她所说,那么狼族将我侉屹族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亦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日月、星辰死后狼族又开始寻找隐居之地,”小兰说,“于是你决定兵分两路,由你带着日月的后人隐居幽冥谷;你让星辰之后隐居各拉丹冬峰。狼族果然智慧——要把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要碎只碎一篮子!”
“有一点我不明白,”我说,“你让我去夺《异灵秘传》来交换藏经楼的七日翻阅时间,这可是真心?”
“推脱之言罢了,”她说,“我料定就凭你还不足以从羿族人手中拿到《异灵秘传》,只是射日弓认你为主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更让我气恼的是堂堂的箭神之后居然苟同鼠辈来打我藏经楼的注意。”
羿无闻言羞愧难当。他双颊一红,低下头颅,“惭愧,惭愧——”声音极小,像蚊子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任心抬头环视我们,“先前的恩怨暂且搁置吧。你们在我幽冥谷居住下来,我们同仇敌忾先稳住天蟒,等待盘庸和龙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