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
龙王和牧歌来的那天,引起了幽冥谷一阵不小的骚动。我依稀记得那日牧歌对我说的话。
“你猜我是怎么进来的?”牧歌笑眯眯的看着我。
“难不成是大张旗鼓地从谷口里进来的?”我眨巴着眼看着她。
“让你给说着了,那些小杂碎我和龙王收拾了不少。”
我一时缄默。
大殿上倒是发生了有趣的一幕。
“小伙子们,没吓破你们的胆吧?”石鼓环视大殿上的一众人。盘庸有些不悦,咯咯咯地怪笑。
石鼓拍了拍他高挺的油肚,饶有兴趣的看着盘庸,“你笑什么......你再笑一个给我听听......”
“咯咯咯......”
盘庸笑得比刚才更疯癫,眼泪哗哗直流。
“龙王远道而来,是客,如今大敌当前招呼不周,还请见谅。”任心笑比桃花,仿佛年轻了十岁。
“我看见了幽冥剑中情景,所以......”
“所以你来了。”任心说。
盘庸不再癫笑,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挺直腰杆又像一个男子汉了。
“那么龙王觉得我们有取胜的几率吗?”盘庸严肃地看着龙王。
“世间流传着七颗龙珠,天蟒得其一。不论是盘古后人还是箭神后裔,要想独抗天蟒,怕是不可了。”
“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
“好,就说点你们不知道的——谁知道四大奇书合璧会发生什么?”石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片缄默。
“看来没有人知道......”
“会发生什么?”羿无问。
“传说四大奇书合璧会成为一件毁天灭地的兵器。相传四大奇书是为了救世而生,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救世其实也是灭世。”
“等等......什么跟什么......”
羿无被绕晕了。
“在我们的文明之前也有文明,只不过他们覆灭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将四大奇书合璧,我们这个文明将会覆灭?”羿无瞪大眼珠子看着石鼓。
“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觊觎四大奇书的大有人在,放弃它吧,我们一起灭了天蟒,再喝他个三天三夜,岂不更爽......”
***
牧歌。
“你是怎么说动龙王的?”我看着瘫坐在床角的牧歌。
“凭我是他的女儿呗,可是他来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真的是幽冥剑所预见的景象打动了他?”我严肃的问。
“哇靠,你连我父亲都怀疑?”她扭过头去。
我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我从兜里掏出一支雪茄,有点皱了。我打了三下才打燃打火机。我吞云吐雾着。
她从床角缓缓扭头,长而柔顺的白发从肩上滑落,她的脸蛋和鼻子极美——猫一样小巧的脸蛋,猫一样小巧的鼻子。
“第一次见你,我错以为你是个英雄。”她说。
“现在呢?”我问。
“现在看你,你像迷雾一样,让我看不清。”
“我猜你喜欢英雄。”
“为什么不是迷雾呢?”她问。
“迷雾无形无相,永远做不了英雄。”
“我对你的身世有一些了解......”
“了解多少?”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她说。
“哼哼......连我自己也一知半解。”
“什么?”
“我的身世。”
“你是造物主的宠儿,也是造物主的弃婴。”
“怎么说?”
“你长寿,甚至像我们龙族一样寿与天齐;可不属于六道五行中的任何一类,没有人能把你归类,你就只是个怪物,这是你的悲哀。”
“你知道我的遭遇,却不能明白我的心情。”我说。
“你的心情?那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呀。”
“我想也是。”我说。
“可我却能明白你的心情,甚至是感同身受。”
“哼哼哼......”我冷笑。
“就像化身一根羽毛,坠入无底深渊,一直坠,一直坠,不能消亡,也得不到救赎。”
我泪流满面——她真的懂我。
***
龙王。
“我在幻境中看见了你的死亡。”龙王满含同情的看着我。
“哦!”我并不惊讶,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你......你就不能给我来点反应吗?至少关心一下谁杀了你吧!”
“谁?”我问。
他愣了愣。
“我没看清他的脸,不过他长得像——”
我将酒杯倒满,一饮而尽。
“别说长得像,你要用确定以及断定的口语告诉我。”我嗓门很大,控制不住。
“哈哈哈......你生气了,你居然生气了......”
“要是我说你明天会死,你的心情不见得比我好。”
“幽冥剑是一把魔剑,邪乎得很,它所预见的未来未必就是事实。”
“你在幻境里还看到了什么?”
“末日——”
“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
***
幽冥酒吧。
酒吧弥漫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大部分的座位已被醉鬼们充满。霓虹灯光晃在搔首弄姿的女郎身上,烟雾弥漫着。这里充斥着赤裸裸的人性。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到了这里纷纷露出了本性。
我摇晃着杯中的酒,一双眼在四处寻觅着。那个舞女,那个冲我挤眉弄眼,搔首弄姿的舞女不见了。我一阵失落。
“那个舞女呢?”我没有看羿无。
“听说走了。”
“走了,能去哪里?”
他摇摇头,一口闷了杯中的酒。
我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他点燃打火机为我点燃烟。
“有个女人很爱我,她愿意为我去死......”他说。
“你爱她吗?”我问。
“我......我不能爱她。”
“哼哼......雁秋,对不对?”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箭神的后人,多拉风啊——从这个沙漠到那个沙漠,再从那个沙漠到另一个沙漠,东躲西藏活得一只老鼠,胆战心惊,风声鹤唳......”
我没说话,一口闷了杯中的酒。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是我......”
四座传来怪异的目光。羿无抬着酒瓶子往喉咙里灌。
“听冰奴说,她最懂得生存了,就算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我了解她,她离开的时候,很决绝,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她,而现在又在这里自怨自艾,丢人现眼。”
“你不不明白,不明白......”
他闭着眼睛,手里握住酒瓶子。时不时往嘴里送。
“你醉了。”我说。
“我醉了,醉了好啊,让我也真实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