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羿无茫然无措,“怎么会这样!”他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具傀儡木偶。
“哥,不要这样,”羿羌抓住他的胳膊,“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虽然在极力地劝诫自己的哥哥,但是她的眼神游离不定。她连自己都不能够说服。
羿无的眼神倏地亮起来,他在黑暗之中捕捉到了一束光,一束闪亮的光。
“彼岸之力,”羿无转身看向我,“对,彼岸之力。”他用手指了指我,“射日弓重见天日,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也许不是因为我们羿族人而是因为你——彼岸使徒。”
羿羽和羿羌定定地看着我,他们实在不愿让族人代代相传的射日弓落入异族人手中。
“哥——”
羿羌眼珠子睁得斗大,眼泪倏地夺眶而出。
“屠苏兄,”羿无注视着我,“用你的彼岸之力试试。”
我信步走到射日弓旁,缓缓弯腰抓住它。我感到它充满了力量。我轻轻一提居然把它提了起来,它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重。我有一种欲望,拉开它的欲望。这种欲望就像剑客见到了宝剑;像伯乐见到了千里马。
我左手握住弓把,右手轻轻拉玄。这时射日弓乌黑的周身慢慢被金色的光芒取代。而更让所有人惊奇的是在我拉动射日弓的时候,弓玄上倏地出现一支彼岸花瓣箭。我把长弓拉满如圆月,空气瞬间停滞,像将要破碎的玻璃,发出滋滋地响声。
我没有把箭射出,我知道这是能够射日的弓,这一箭的威力非同小可。
我轻轻松玄,弓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乌黑色。
羿无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他的神情有七分欢喜,三分担忧。
“屠苏兄,”他上前走了两步,“我有一个请求,还请屠苏兄务必要答应。”
我把射日弓向他递了过去,他没有接。“屠苏兄,还请你先替我保管射日弓,等日后我族人中出现能拉开射日弓的英雄,你再将射日弓归还。”
“哥,”羿羌显得很激动,“射日弓怎么可以落入外族人手中,这可是没有先例的事......”
“是啊,”羿羽说,“我宁可毁掉它也不让它落入外族人手中。”
“愚蠢,”羿无骂道,“现如今我羿族人才凋零,没有人能拉开射日弓。而今射日弓已重见天日,四方妖魔,天下异士皆已知道,你俩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他日我族人中若如果真出现了能人异士,屠苏兄定然会将射日弓归还。”他瞅了瞅我,我知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当然,”我说,“眼下射日弓放在我这里是最妥善的。射日弓是你们羿族人的,永远都是,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们来讨,我自会归还。”
“但是,”我接着说,“你们还有另一种选择——取走我身上的彼岸之力,这样的话,估计拉开射日弓也不再话下了。”
羿羌大喜,“对呀,哥,”她注视着羿无,“竟然屠苏大哥愿意献出彼岸之力,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说得是啊,哥。”羿羽道。
羿无轻笑,“你们可知彼岸使徒的使命?你们可知彼岸之力是什么样子的?”
羿羌和羿羽面面相觑,愣住了。
“你们当然不知道,”羿无说,“彼岸使徒的使命就是要维护世界的和平,彼岸之地乃是阴阳的交界处,不管是神是魔来到人世间必要经过彼岸之地;彼岸之力极阴极阳,屠苏兄之所以能够承载彼岸之力是因为他的身体异于常人。”
羿羌恶狠狠地注视着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原来也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你明知道我们取不走彼岸之力,还假装好意让我们取走。”
我叹了口气,“羿羌姑娘你有所不知,彼岸之力除了像我这样的阴阳同体之人能修习之外,还可以由一阴一阳的俩人修习——比如,一男一女。”
羿羌欲要说什么,羿无厉声道,“小妹,够了。”
“屠苏兄,阿呷姑娘,小兰姑娘请屋里坐。”羿无说完带领我们走进客厅。
坐定。“今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羿无将跟前的酒碗倒满,“回大漠,”他说,“如今的情形不容乐观,现在很多人正在打《异灵秘传》的注意。”
“百晓生也是个麻烦,”我说,“有他在对于羿族实在太危险了。”
羿无轻笑,“实不相瞒,”他说,“百晓生是我羿族人。”
我诧异,“原来如此。”
我们在古宅告别。射日弓背在背上很是显眼而且也很不方便。阿呷提议说,“或许你可以把它收入体内。”
“怎么收?”我问。
“凭你的感觉。”
“感觉?”
“对。”
我闭上眼睛,凝神气定,一株两瓣的彼岸花映入我眼帘,我看见缠绕在彼岸花珠上的那条蛇,它仿佛能读懂我的心思。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我周身回旋,像风一样将射日弓卷入我手心中。
***
幽冥谷。
任心轻轻抬头,抿起一丝笑,“这么快回来想必是已经得到了《异灵秘传》,”她说,“拿出来吧,明日你就可以去藏经楼翻阅了。”
“怕让主母失望了,”我说,“《异灵秘传》并未得到。”
“什么——”
她将跟前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木桌上,粉碎。
“你没有见到百晓生?”她问。
“见到了。”我说,
“你没有找到羿族人?”她问。
“找到了。”我说。
“是羿族人太厉害了?”她问。
“不是。”我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究竟为什么会失手?”她大吼。
“因为羿族人比任何人都适合守护《异灵秘传》。”我说。
“荒谬,这简直是太荒谬了,难道你不想要狼王之咒的解法了。难道你真忍心看你父亲一直受折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说得很轻,听在我耳里像锥刺。
“我没有一刻不想让我父亲脱离苦海,”我说,“所以还请主母另派一个任务,我定当万死不辞。”
“哈哈哈,”任心大笑,“我只要《异灵秘传》,其他的免谈。”
“你这个废物,”她接着冷嘲热讽,“我横看竖看你也不像善良之辈,为何却狠不下心来夺《异灵秘传》呢!你以为少了你我就得不到《异灵秘传》了吗?在我眼中你只是一条可冷的狗。”
我轻笑,不言语。
“昊天,柳垂——”任心大吼。
昊天和柳垂应声信步走进来。
“羿无、羿羽、羿羌三人正在回去的路上,”她轻声说,“明白我的意思?”
“孩儿明白。”他俩齐声说。说罢,转身离开。
我站起身来,向任心作了一个揖,“告辞!”
“想走,”任心倏地站起身来,“来人——”话音未落冲进来百余全副武装的武士。他们身披盔甲,手持弯刀,腰挂匕首,肩挂长弓,背背羽箭。他们拔出手中的弯刀,瞬间将我们围在中央。
“拿下——”
狼族主母任心命令道。
弯刀乏着清冷的寒光,四面八方齐向我们杀来。情急之下我来不及思考,只觉周身燥热,射日弓倏地出现在我手中。百余名武士被射日弓发出的金光荡开。
“我的眼睛——”
只见他们都捂着双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射日弓——”
任心惊呼。
“主母。”大祭司青莲急急忙忙冲进来,他身后跟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很显然他们比先前的武士更厉害,他们的装备与先前的武士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他们都戴着狼头面具。
“射日弓——”
大祭司青莲惊呼。
“敲响狼王鼓,”任心脸一横,大叫,“决不能放他们离开幽冥谷。”
“是——”
悬梁上的一只会说话的乌鸦飞了出去。
“我要走,没人能拦得住,”我拉开射日弓,“挡我者死。”
听到我的恐吓这些武士并未退却半分,他们有的搭箭弯弓,有的手持弯刀。他们像随时准备厮杀的狼,全神贯注,一动不动。
“杀了他们,”任心大吼,“一个不留。”
听到命令他们向前扑过来。我将射日弓拉满如圆月,彼岸花化成的箭从弓玄上脱出,幻化成一只凤凰。瞬间,空气停滞了,唯有一只带火的凤凰飞舞在众武士间。顷刻间,众武士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我惊呆了。主母任心惊呆了。大祭司青莲惊呆了。
带火的凤凰在房梁上回旋着,我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它落到我右手掌上,渐渐消失不见。像一滴水消失在泥土中一样。
“咚咚咚咚——”
空气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如闷雷。任心大喜,“狼王鼓敲响了,我看你们今天怎样走出幽冥谷!”
“主母,”大祭司青莲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三思啊!”
“你是我族的大祭司应为我族的荣誉与脸面着想,”主母没有看他,冷傲如天上的月亮,“你快去召唤出恶狼魂,快去。”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青莲叹了口气,脸色乌黑,他佝偻着背走了出去。
而此时屋外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桌上的茶水微微摇晃。阿呷轻笑,“我们仨真有面子,来了上万人马。”
“而且绝不是简单的小喽啰。”我说。
“你怕吗?”我问小兰。
“沈一哥哥,不要为我担心,有你在,我不怕。”小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