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刷完了新闻，明白了刘平总觉得自己遇到的是黄大仙，恐怕也跟这里的文化氛围有关系。
但她没有直接戳穿。
只是问刘平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讲仔细一点，要有具体的地点时间。”
这时的刘平，恐怕也明白自己如果错过胡瑶，就没有机会了，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几点钟离开病房，走的哪个电梯，从哪个门出来，又在哪里遇到的黄大仙，全都讲了一遍。
按照他的描述，胡瑶她们带着镜子，又重新走了一遍。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刘平激动了起来道：“那棵树底下！就是那里！”
那是他看到黄大仙出现的地方。
胡瑶蹲下身去，那股腥臭的味道，又一次袭来，这次比之前都要更加浓烈，差点儿把她熏晕过去。
何糖用空白的符纸，放在树根，接着用双手，捧起了一旁的落叶和浮土。
何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将手里的落叶和浮土，洒落在符纸上。
随着浮土和落叶的落下，它们随机地掉落在符纸上，却显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圆圈。
圆圈里面，落下了最后一片落叶。
落叶在圆圈里面颤抖着，像是在挣扎着想要逃走。
何糖伸手触摸了符纸，却吃痛，立刻抽回了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那里一片通红，甚至还起了红彤彤的水泡，仿佛是被烫伤的。
胡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也想伸手去摸那张符纸，这次却被何糖阻拦了。
“不是黄大仙！”何糖简单直接地讲出了结论道：“这次的事情，麻烦了！”
胡瑶还不明白麻烦在哪里，忽然一阵强烈的夜风刮过，地上的浮土、落叶和符纸，全都被吹到了一旁的下水道里。
这风就像有灵性一般，只会吹动地上的落叶，树冠却是一动不动。
“你说，你那天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何糖从胡瑶手中接过滴水镜道：“不说的话，我们俩现在就走。”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她就是狐娘的？”何糖好像在赶时间，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我、我、我……”被何糖的急迫吓到了，刘平说话都不利索了道：“我那天看见的就是一个黑影，压根没看清是什么。人人都说这里有黄大仙，只要给黄大仙许愿，病人就能好。我也许了个愿。”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出来自己的愿望道：“我想要是我前女友愿意跟我复合，我就祝她身体健康，百病痊愈。要是她不愿意，那就算了，该犯病口犯病去。”
可能是知道自己理亏，刘平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哼！真是好计划！”何糖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符纸，只是这次的符纸上，画了很复杂的符文。
“继续说！”她催促刘平。
其实，胡瑶也很好奇，为什么从最开始，刘平就像是认识自己一样。
她在直播里面，一直都是狐娘的形象，穿的洛丽塔的一套裙子。
今天的自己，却是普通的休闲装扮，一点儿狐娘的影子都没有。
“因为、因为我听说给黄大仙许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我后悔了。”刘平继续交代道：“我就去附近将找了个算命先生，他说只要我能挺住，会等到两个命中的贵人。这两位贵人，就能救我。只不过，她们可能并非常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出手。”
按照算命先生说的，刘平开始了在网上各个神秘直播间转悠。
直到那天，看见胡瑶一身狐娘的装扮，还提供‘心灵按摩’服务，这才意识到大概这就是自己的贵人。
刘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就能顺利连麦，还让胡瑶成功产生了兴趣。
胡瑶和何糖出现在C市时，他就感觉到了，贵人来了。
当时的刘平，已经没有任何存在感了，不会有人特意来C市找他。
所以，他确定，自己眼前的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位是狐娘。
发现胡瑶才是狐娘，完全是因为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听完了刘平所说的经过，何糖心里面明白了什么。
“咱们进了别人的局了。”何糖压低了声音，对胡瑶说道：“当心着点！”
说完，何糖将镜子塞给了胡瑶。
胡瑶还没有明白过来，她想要追问，何糖却示意她噤声。
随着夜风在医院的院子里吹过。周围安静的只有落叶的声音。
掉落在下水道的符纸，渐渐被水沾湿了，而何糖新取出来的符纸，正捏在她的指尖。
何糖看起来，比胡瑶更加紧张，但仍然保持着镇定，并且将胡瑶，护在了身后。
胡瑶突然意识到，自己总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被狐艺菲保护！
被何糖保护！
也许是因为她还年轻，也许是因为她胡瑶还什么都不会，又或者是因为，大家都不觉得胡瑶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这一切。
胡瑶为自己的无力，感到了心痛。
她也想要帮忙，不管做什么都行，让她找到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在胡瑶这么想的瞬间，空中猛然一亮，随着照亮全城的闪电，划过夜空，一个炸雷，猛然在头顶响起。
令人耳膜发痛的雷声中，胡瑶看见了一个黑影。
不大，有点像兔子，但全身暗黄色。
黑影从下水道的符纸处蹿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根里。
本能告诉胡瑶，这就是刘平遇到的黑影。
但闪电消失，周围又重归了黑暗，胡瑶看着眼前的黑夜，不知道刚才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影。
“当心！”
只听何糖一声惊呼，下一秒，胡瑶就感觉自己被推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倒在树根处，粗糙的树皮刮得她皮肤生疼。
零碎的树枝，也划破了胡瑶的胳膊。
胡瑶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稳定住身形，先赶紧看向何糖。
只见何糖手中的符纸，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夜色中，面色铁青，一动不动。
何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形成了长长的一条，看起来，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种动物。
腥臭的味道，又一次刺激到了胡瑶的鼻子。
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也就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就这一眨眼的时间，何糖已经不在原处了。
只有滴水镜，还留在胡瑶手里，反射着夜空的闪电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