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还想继续说，尤婆婆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继续了。
“你要多少钱，你说，我一定想办法！”大姐还不放弃。
“不要钱！”尤婆婆摇了摇头，拍了拍大姐的手道：“孩子，劝你一句，放下执念。”
说完，她就不再搭理大姐了。
既然尤婆婆开了口，周围的人，也开始劝大姐别再纠缠了。
尤婆婆只要说了不看的事情，就是不看，从来没有过意外。
她再这么纠缠下去，只怕会丢人丢到隔壁镇子来。
大姐没办法，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抹了一把泪，离开了。
接下来，坐在尤婆婆对面的人，胡瑶看着有些眼熟。
“婆婆，是我！”女人将鬓边的头发，塞到耳后。
她的面容尚且姣好，脸上有了些皱纹，头发有些泛白，但还是带着一股风韵。
女人的语气，很是柔和，和刚才的大姐完全不同。
她主动托起尤婆婆的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当年我中了邪，是您帮我的！我得谢谢您！”
女人往尤婆婆的手里面，塞了一个红纸包道：“我现在搬走了！今天回来走亲戚，就想着来见见您。”
她将红纸包，往尤婆婆手里面，塞了又塞道：“您别跟我客气了！我能有今天，多亏了您。他们老赵家也应该来感谢的。可惜，老赵家……唉。”
她没有继续说完。
胡瑶忽然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
这是钟美华！
她比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举手投足之间，也更加柔和了。
当年她发疯的样子，胡瑶还记得，和现在对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赵老三是自己作践自己，和你没有关系！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尤婆婆顺着她的手摸了摸钟美华的手骨道：“老赵家的事情，和我有关，和你没关系！你别往心里面去！”
尤婆婆说完，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赵家？
胡瑶想起来了车站的老赵。
那个在果园下车，又突然走回镇子里的老赵。
那个前一天找钟美华喝了酒，第二天她就失心疯的老赵。
尤婆婆说完，突然转头朝人群外，看了看。
她的视线，停留在了胡瑶的身上，许久许久。
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行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尤婆婆突然站起身来。
“婆婆！你等一下！婆婆！救救我！”说话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他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扯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似乎是一些纸币。
尤婆婆闻言，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拒绝道：“明天再说吧！今天，我有客人！”
“可是……”少年眼中的亮光，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
“这孩子不是扒车那小子？”
“那个疯女人的儿子吧？”
“怎么找到神婆奶奶这来了。”
“恐怕是要救他那个疯子妈吧！”
……
周围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
这些话，毫无疑问的都被少年给听进了耳朵里。
他咬紧了嘴唇，手里的塑料袋，也攥得紧紧的。
“你跟我来吧！”尤婆婆看到这一幕，还是心软了。
她摸着墙角，手里拎着自己的小马扎，颤颤巍巍地朝巷子深处，走了过去。
少年见此，愣了一下，冲过去抢走了尤婆婆的小马扎，贴心地搀着尤婆婆的手。
可尤婆婆愣了一下，还是拍开了他的手，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自己扶着墙，走远了。
离得远，胡瑶听不清楚尤婆婆到底说了什么，只看见少年的脸色一沉，又咬紧了嘴唇。
要不要跟上去？
胡瑶从何糖的眼神中，看到了提问。
她犹豫了。
就在这时，已经走远了的尤婆婆，突然转身朝这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胡瑶觉得尤婆婆那一眼在看自己。
她没忍住，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尤婆婆的脚步不快，在巷子里挪动的尤其慢，她扶着墙，转过了一个又一个角落，终于推开了一处破旧的小院院门。
院门是木头的，已经腐烂的缺牙缺齿的，就像是尤婆婆的牙齿一样。
尤婆婆颤抖着用钥匙，解开锁，摸进了院子里。
少年也跟了过去，他刚想锁门，就传来了尤婆婆的声音道：“门开着！”
少年不敢不听。
尤婆婆将他叫到院子里，问他到底怎么了。
少年先把一塑料袋的钱，塞进了尤婆婆手里面道：“我娘说了，只要收了钱，你就不能不答应我了！”
这倒是很强盗的逻辑，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家都说他母亲是疯女人，可疯女人也会说有道理的话。
尤婆婆便没有推辞，她接过塑料袋，打开仔细数了数，全是小面额的纸币道：“就这些？”
少年以为尤婆婆是嫌不够，连忙解释道：“我现在有的都在这里了，如果不够，我还能去挣钱！”
“够了！够了！”尤婆婆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张最大面额20块的钱，道：“这个就够了！行了！说吧！什么事情？”
没想到尤婆婆把剩下的钱，又都还给了自己，少年犹豫了一下，才开始开口说道。
“我娘说了，要来求婆婆救救我！只有婆婆能救我！”
他缓缓讲起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他叫王翔，母亲是大家口中的疯女人。
他们母子是去年才流浪到镇上的。
一直住在附近的空屋里。
而空屋的主人，已经不在镇上住了，老宅空着，象征性地收他们一点点租金，还给了一大片菜地。
他们母子艰难地生活着，有的时候，还需要乞讨和接济。
大部分时候，镇上的人都对王翔比较友好，直到有人发现王翔在附近的铁道扒火车。
小镇附近的铁道是货运专线，货车速度不快，经常托载一些货物。
扒火车现在已经很少人干了，主要是被抓住了罚的厉害。
但王翔是未成年人。
他仗着自己被抓了，也就是批评教育，经常去扒火车。
摸来的货物，要不自己用了，要不倒腾去小市场。
那天在扒火车的时候，王翔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是一辆临时调速的货车。
以前在经过小镇的时候，都是高速，那天临时降速避让，所以给了王翔扒上去的机会。
上去一看，王翔就发现这辆车不对劲。
车里面，到处都是白惨惨的。
从白色的箱子，到白色的防尘布。
满眼所及，全是白色！
王翔试着掀开了一块白色的防尘布。
发现白箱子的边角，正在往外渗血。
吓了一跳的王翔，没有敢多逗留，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