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喜宴的热闹气氛里，总有一股令胡瑶不放心的阴气。
它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无法摸到踪影，也无法察觉到目的。
贵宾更衣室里，几个妇人正抱着瑟缩成一团。
她们惊恐的模样，像是白天见了鬼。
“你们怎么了？”
狐凉月柔声去问情况。
可她们见到了狐亦枫，就害怕得连尖叫都没了声音。
“我们没说，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求求您，让老爷放了我们吧！”
“新娘子也收拾好了，这屋子也收拾好了，我们几个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不！不！我们是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
“对！对！对！我们今天就是来给新娘子帮忙的，就……”
最后一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狐凉月就微笑着蹲下身去。
狐凉月握住了她的双手，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没有人能伤害你们！”
她的话像是有魔法，话音落下，几个妇人就安静了下来。
狐凉月却没有松开那妇人的手，而是紧紧地攥着，双眼也直直地盯着。
片刻之后，狐凉月终于松开了妇人的手。
安安静静的妇人，一下子脱了力，直直地朝着地面，砸了下去，好像是突然晕了一样。
多亏她身旁的人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才算是没让她砸伤自己。
被扶住的妇人，如同丢了魂一样，双眼无神，四肢僵硬。
“你读了她的记忆。”
狐艺菲用肯定的口吻，看着狐凉月。
“守墓人读活人的记忆是大忌。”
“那是你们涂山的大忌，有苏可没有这些规矩。”
狐凉月还是温柔地笑着。
“当然！也是因为她过度惊吓，魂魄离体，我才能问魂。”
狐艺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狐亦枫拦住了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狐凉月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回答道：“狐筱命数将近，在用妖血续命！”
妖血？
胡瑶愣住了。
不是用阴魂续命吗？
“妖血？”
狐艺菲也很疑惑。
“妖血续命，并非狐门家学，反倒是……”
她没有继续说完的话，狐凉月替她接上了道：“反倒是白仙常氏的秘法。”
在她们说话间，狐亦枫已经开始检查整个贵宾更衣室了。
这里有独立卫生间，有衣柜，甚至还有一个迷你吧台。
就在迷你吧台下的冰箱里，狐亦枫提出来了一只保鲜袋。
袋里面是猩红色的血液。
与此同时，狐凉月扯开了刚才像是昏过去的妇人的衣领。
两个平行的洞口，赫然出现。
要不是说了是白仙的杰作，胡瑶一定觉得这是吸血鬼干的。
毕竟，脖子大动脉附近的洞口，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往那个方向想。
胡瑶没想到自己当个狐仙，还会遇到这种事情，不禁感慨命运的无常。
对了，常先生！
胡瑶神色一凛道：“我觉得常先生就在附近，他的妖气很熟悉了。”
说着胡瑶在空中，嗅了起来。
可常先生的妖气，分了好几个不同的来源。
她想要避开干扰判断主要来源，却一直很难集中注意力。
这时，胡瑶突然感觉伤口处，一阵跳动，像是抽筋一般。
与此同时，胡瑶的目光的落在了血袋上，忽然，她锁定了其中一个来源。
胡瑶一把从狐亦枫的手里面，抢过血袋，吓得狐艺菲抬手就去拦着她。
“就是这里！这是常先生的血！”
胡瑶不管狐艺菲的阻拦，抢过了血袋，就嗅闻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
胡瑶可以记住自己曾经见过的人的味道。
虽然不能用语言文字记录，但她只要第二次闻到，就可以判断出来。
“这蛇妖，和老狐狸勾搭上了！”
狐亦枫立刻明白了过来。
与此同时，化妆室外的喧闹声，也安静了下来。
“是不是太安静了？连音乐声都没有了。”
胡瑶警觉。
她想要去门口查看情况，却被狐艺菲，拉进了卫生间。
“你们几个闭嘴，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了吗？”
交代完几个妇人，狐亦枫也将狐凉月，拉进了卫生间。
“恐怕喜宴有变！我们几个出来这么久，早就该注意到了。”
狐凉月压低了声音。
“外面安静的的确诡异，这几个妇人还留着性命。也不对劲。”
说话间，更衣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是狐筱！
“我要结婚了。”
“换衣服。”
“我是新娘子。”
“今天我结婚。”
……
她机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如同一个木偶。
她一进门，几个妇人便拥上去。替她补妆和更衣。
只是。她们的手抖的厉害，补妆算得上是花妆了。
雪白的婚纱，从狐筱的身上褪下来，将会换成正红的鱼尾裙。
婚纱落在地上，原本洁白无瑕的纱裙，此刻，却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
血渍，尚未完全凝固，看得出来的新鲜。
一定是喜宴出事了！
她们四人的心中，均是一沉。
与此同时，化妆间的门，又被推开了道：“哟！新娘子，没想到你还挺合适这一身的！”
狐筱已经换上了正红色的鱼尾裙。
那声音，胡瑶听得很清楚。
是常先生！
蛇精的气息，也让狐凉月察觉了。
“赶紧给她换好衣服！”
常先生威风凛凛地指挥着几名妇人。
“纯血的狐狸！哼！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味道刺鼻的很，真是受不了！”
说着，常先生就要推门离开，却偏偏遇上了，从外面闯进来的狐昀。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放了狐筱！”
狐昀的气息，听起来，很是不稳。
说话间，妖力外泄，应是受了伤了。
“这是哪里来的狐狸崽子？”
常先生冷笑一声。
“居然摸到了这里来了！不愧是狐狸啊！真是痴情！”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跟我要人？你也得看看自己的斤两。”
常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扇着狐昀。
“就你这点儿妖力，连给我填牙缝都不够！真是……浪费了你这一身的纯血！”
只听见闷闷的一声。
像是狐昀被摔到了柜子上。
撞击声中，狐昀的骨头，似乎也断了。
“你……放过……狐筱！”
即便如此，他还是念念不忘狐筱。
“我可没有不放过她！”
常先生走过去，狠狠的踹了一脚狐昀。
“你倒是问问她啊！看她现在会不会跟你走！”
“狐筱！狐筱！你清醒一点！”
狐昀试图唤醒狐筱，可一切，都是徒然。
木偶似的狐筱，仍然只会重复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