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狐浅云这里,许可茵才第一次知道,她自己的血脉竟然是猞猁和狐狸的混血。
狐浅云说她的妖力微弱,只能知道许可茵是混血,并不能确定是如何发生的。
在妖界,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跨越物种的混血,原本就违背天理,能出生,并且活下来,就已经是许可茵命大了。
她还修炼成妖,更是十分难得。
或许,就是因为她一心修炼,她才能活到长大,活到比别的猞猁都久。
但这样混血的动物,是不可能渡劫成功的。
能活得久一点,就是许可茵的极限了。
得知这样的事实,许可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很孤独,竟然是因为这个。
她以为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朋友,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种群。
是啊!想一想,她身边能聊上天的,都是已经修炼化形的妖类。
她早就不是普通猞猁的寿命了。
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猞猁应该有的生物活动。
春夏秋冬,对许可茵来说是时光的流逝,而并非生命的延续,她的生命定格了。
从那天开始,许可茵就一直在苦苦寻找能渡劫的办法。
许可茵到处游历,寻找适合自己的洞天福地,希望能靠吸收天地之精华,让自己的妖力,得到提升。
可时光逐渐流失,她也没有能成功,反而随着妖力的增强,她感到自己将面临大劫。
渡劫不会成功,但劫数仍旧会按时到来,渡劫失败意味着灰飞烟灭。
苦恼于如何躲过劫数的许可茵,遇到了貔貅府。
当时的貔貅府,是热闹的客栈旅店。
人来人往的地方,容易聚集一些妖类。
被妖气吸引的许可茵,走进客栈。
住店的话里面,有一种黑话。
“您几位?”
“今日一位,明日一位。”
“东厢房还是西厢房?”
“正中央的梁下房。”
这就是妖类住店的暗语,即便没有空着的客房,主人家也会挤出空间来待客,并且,根据客人的本体,提供合适的餐食和环境。
住进客栈的许可茵,在夜里面,感应到了一股别样的气息。
她察觉客栈的后花园里面,有一处非常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
因此,四下寻找,最终找到了竹林间的小屋。
一开始,许可茵只想暂住一些时日,等到她躲过劫数,或是修炼有所成,就离开这里。
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地,她不再想离开,她也察觉到了这处地方的异常——原本应当到来的劫数,迟迟没有动静。
但自认为找到了居身之所的许可茵,已经不想离开了。
她眷恋这里的生活,她喜欢这里的宁静,如果寂寞了,她就会向妖类发出邀请。
当然,大多是兔子精之类的,最后,会成为许可茵的食物。
潮水般的记忆到此为止,胡瑶清醒过来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被记忆包裹的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被漩涡紧紧地扯住,无法逃离,无法呼吸,看不见天空。
“胡瑶!”
狐艺菲守在一旁,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胡瑶的意识。
深呼吸之后,胡瑶开口第一句感慨道:“兔子精真不容易啊!”
兔子精?
狐亦枫和欧阳俭都以为胡瑶说的兔子精,是袁奋。
“干嘛?狐狸哭兔子啊?”
许可茵闻言,不屑地嘲讽道:“别猫哭耗子了!”
“说起来,有耗子精吗?”
胡瑶一脸诚恳的提问着。
“你还真想哭耗子啊?还是想尝一尝耗子的味道?!”
许可茵闻言,惊讶道。
“咱们不至于!”
狐艺菲拦住了胡瑶道:“狐氏供得起你吃正经肉。”
胡瑶闻言,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就是好奇一下,有没有耗子精来过这里,这貔貅府简直就像是集卡的,什么妖类都有。”
许可茵听到这话,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里可没有犬妖!”
犬妖!
胡瑶听见这两个字后,就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这可是天敌!
还是别有了吧!
“对了!你刚才说看到了什么?”
狐艺菲随后问起来,关于胡瑶所看到的记忆。
许可茵想要上来捂嘴,却被欧阳俭无情地拎了起来。
身高差让许可茵没法挣脱欧阳俭的束缚,被拎起来的许可茵,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猫,徒劳地又踢又踹。
见实在没有法子,她更是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大叫。
“麻烦你安静一下!”
胡瑶一边抱歉,一边拿起一旁的布,塞进了许可茵的嘴里道:“对不起啊!就一会会!”
说完,胡瑶就抓紧时间,将看到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
“你说的那只狐妖叫什么?”
狐艺菲皱起了眉头。
“狐浅云……”
胡瑶不清楚她这个表情的意义。
狐艺菲确认了名字以后,走到了许可茵面前,扯下了她嘴里的布。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居然敢往我嘴里面塞抹布!你们不是人!”
许可茵高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每个人的耳膜。
“你再叫,我就塞回去!”
狐艺菲无情地将抹布,举到了她面前。
这下子,许可茵没声音了。
“狐浅云渡劫成功了!”
从狐艺菲的嘴里面说出的简单几个字,就让许可茵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许可茵盯着眼前的狐艺菲,眼神里面,充斥着难以置信,充斥着惊喜,充斥着惊讶。
复杂的感情,像是飞速转动的漩涡,试图将触碰到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而被她盯着的狐艺菲,却是一方磐石,任浪花拍打,而岿然不动。
“你说……什么?”
许可茵缓缓地挤出了几个字。
狐艺菲却懒得理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再说一遍!”
许可茵着急地想要拉住狐艺菲,忘记了自己已经被欧阳俭拎了起来。
半空中的许可茵,挣扎得像只无助的小猫。
“不说!”
狐艺菲无情冷漠地拒绝了许可茵。
这下子,可给许可茵急坏了,她扑腾了半天,见实在是无法逃出欧阳俭的手心,摆动了身体,变出了原型。
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猞猁,两下子扑腾,就蹿到了狐艺菲的脚下。
她可怜兮兮地扯着狐艺菲的裤脚道:“你是不是认识狐浅云?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吧。”
一向只会嗔怪他人的许可茵,傲娇的像个小孩的许可茵,此刻却低下了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狐艺菲。
语气里面,也满满的都是令人心痛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