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并不理解，“被姑祖母亲自选中”和“完成滴血仪式”，到底是有多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现在，狐艺菲说她了不起，那她就是了不起。
胡瑶站着的姿势，都更加笔挺了。
狐幽幽的蓝色幽火，忽明忽灭的，逐渐暗淡了下去。
沉默在墓园里漫延着。
胡瑶有些难以忍受。
就在她想要开口，打破沉默的瞬间。
狐幽幽冷笑了一声道：“别拿姑祖母出来说事，你就像是想要告状的小学鸡。”
“是吗？我看你也差不多。”
狐艺菲当仁不让。
“走着瞧吧！就这没有二两肉的小东西，过不了几天，就撑不下去了。”
狐幽幽说完，便彻底消失在了墓碑之后。
胡瑶感觉，周围凝滞的空气，恢复了流动。
微微的夜风和草地的气息，伴随着凉意穿过身体。
远处的甜甜香气，也萦绕在了鼻尖。
一切都恢复成了熟悉的样子。
“刚才那个是？”
胡瑶松了一口气。
“狐幽幽。”
狐艺菲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呃……我听到了，她是狐幽幽。”
胡瑶好奇道。
“她为什么说，我过不了几天，就撑不下去了。”
狐艺菲看了看胡瑶，轻轻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她就是一时嘴快而已！”
胡瑶不信。
但是她隐约察觉到了，就算她不信，狐艺菲现在也不会对她说实话的。
“那……她是狐氏族人？和你一样？”
胡瑶换了个问法。
狐艺菲忽然皱起了眉头：
“什么跟我一样。”
“她是狐氏本宗出身，高贵的天生四尾！和我？不一样。”
胡瑶从没看见过，感情这么激动的狐艺菲。
狐艺菲握紧了拳头，青筋横跳，满脸写着不爽。
“呃……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合适的问题？”
胡瑶迅速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对！你不知道。”
狐艺菲有些咄咄逼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守墓人。”
“但，你是涂山墓园的守墓人！”
“你命中注定将要承受更多的经历，通过更多的考验！”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胡瑶有点被吓到了。
她看着眼前，突然表情狰狞起来的狐艺菲。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不了解她的。
自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熟悉了一点。
到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的认识狐艺菲。
还没有真正的了解狐艺菲。
这只三尾黑狐，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
看着胡瑶迷茫的表情，狐艺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放开了紧紧捏着的胡瑶胳膊的手。
转过了身去，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狐艺菲才恢复了平时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你只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不懂很正常的。”
与其说她是在安慰胡瑶。
不如说她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狐艺菲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孤寂落寞。
即使她就在自己的眼前，胡瑶也感觉这个人遥不可及。
这只三尾黑狐，距离自己真的很遥远。
但胡瑶不想这个距离，一成不变。
她已经在了解狐艺菲，在了解狐狸的世界了，她也在付出自己的努力。
毕竟，她是个拿工资的人。
努力一点儿，也是应该的。
十五万的月薪，多少也值得一些付出。
只是她做了二十几年的人类了，会不知道往哪里去努力。
胡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想问狐艺菲，自己还要怎么做。
又觉得现在，并非问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胡瑶看着狐艺菲的背影。
沉默，又在墓园内，漫延了开来。
寂静的墓园里面，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狐艺菲的背影，在灯光中一起一伏。
看起来，情绪仍然很激动。
“你们回来了？”
何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胡瑶急忙转过身去，但何糖只是一眼扫过，就大概明白了这个氛围。
“呃……我去厨房看看哈！”
何糖转身就想跑。
“我也去！”
胡瑶也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不用！不用！我就是去找点夜宵吃吃。”
何糖并不想卷进这种微妙的气氛里。
“我也去找夜宵！”
胡瑶坚持要和她一起去。
见到胡瑶这么坚持，何糖也就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走的时候，瞟了一眼狐艺菲。
她还是站在原地，保持着沉默。
紧抱着双臂一动不动。
这天夜里，狐艺菲并没有去胡瑶床边睡觉。
第二天，胡瑶在办公室里，看见了几根黑色的狐狸毛。
她明白，狐艺菲一定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也不至于连房间都不进吧……”
胡瑶一边收起狐狸毛，一边嘀咕。
“我加班。”
狐艺菲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我去吓死我了！”
胡瑶没料到，狐艺菲会突然出现。
她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狐艺菲眨了眨眼睛：
“那以后你胆大一点，不要被吓到。”
“喂！一般人会说下次我出点声，不吓到你吧！”
“我不是一般人！”
这一来一回的，两人好像又回到了昨晚以前。
“那个……昨天晚上，对不起。”
胡瑶认真地道了歉道：“我以后会努力的！”
她能感到，狐艺菲扛着很大的压力。
狐艺菲移开了目光。
胡瑶以为她又要用沉默回应的时候，狐艺菲开了口：
“我也……对不起。”
她眼神大喊，看起来不太习惯道歉这件事情本身。
胡瑶愣了：
“为什么给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你……”
狐艺菲像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她整理了一秒，才继续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教导的方法不对，是我没能尽职尽责！”
胡瑶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问题，揽成自己的责任？”
狐艺菲摇了摇头：
“没事！以后慢慢来就好！”
胡瑶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昨晚的问题：
“我想一起努力，告诉我怎么去努力。”
她是认真的。
但狐艺菲只是“嗯”了一声，就满脸心事地转过了身。
从这天起，狐艺菲出现在墓园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只是给胡瑶布置的任务，也相应的多了起来。
以前能慢慢吃饭聊天的时间，也被压缩成了闭嘴炫完赶紧干活。
除了墓园的日常事务，胡瑶开始了正式的狐妖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