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问灵仪式，是狐氏族长向历代族长以及狐妖的先祖发问。
事关狐氏的发展、狐氏的选择、狐氏的重大命运，才会兴师动众，请这些已经过世多年的祖宗来问。
狐氏问灵仪式之所以不能随意举行，是因为它的规模太大，会波及到许多方面。
而要将这些厉害的祖宗都请出来问事，代价也不会小。
仪式的举行，都是需要有供品的。
供品不到位，或者是哪里行差就错，就会让狐氏老祖宗不高兴，又或者是触及到了地府或其他更高层的逆鳞，狐氏就会直接面临大灾。
往小了说，狐氏族长直接换人。
往大了说，狐氏可能会上地府或者天庭的黑名单，又或者因为窥探天机，而惹来灭族之祸。
当初在古籍看到这段的时候，胡瑶还庆幸这仪式难得才会举行，说不定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碰到。
现在看来，真是庆幸得太早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怎么会这么突然？”狐望陵看起来也很意外，道：“从来没有临时通知的问灵仪式。”
“所以，紧急将四位，不，是五位都召集在这里。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要开始进行问灵仪式的准备工作。”狐艺菲是全程最冷静的人，她继续说道：“具体的事宜……”
“等等！”狐言寄突然打断了她，道：“你说，‘我们’？你的意思是，这个仪式，你也会参加？”说到这里，他一挑眉，道：“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能够参加问灵仪式的。”
面对这正面的疑问和冲突，狐艺菲依然是面不改色道：“我来辅助各位的准备工作，仪式仍然由姑祖母主持。”
这个答案，总算是让狐言寄服气了。
倒是一旁的狐凉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道：“不行！我一定得要回墓园！”
她越是坚持，就显得越是可疑。
就连狐望陵都忍不住探头好奇问道：“今天的你一直不对劲的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又不肯说。脸色难看的，像是从你坟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状态这么差，还要举行问灵仪式，我好怕你拖后腿哦。”狐言寄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心口，然后矫情地扭过身子，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晚点再做吗？”
“不能！”即便是只有两个字，狐凉月也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而说出了这两个字以后，狐凉月就膝盖一软，瘫坐了下去。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狐凉月的嘴角溢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狐望陵捂着眼睛，尖叫了起来。
狐言寄倒是没有尖叫出声，只是探头看了一眼狐凉月，又倒吸一口凉气道：“喂！你，你没事吧？”
“应该是有事了。”狐亦枫收起了笑脸，走到狐凉月的身边，本想要扶她起来。
就在狐亦枫接触到狐凉月的瞬间，瞬间，她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从胡瑶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狐亦枫的脸色一沉，她没有松开手，但也没有再试图拉狐凉月起来。
“你做了什么！”狐亦枫的声音，就像是狐艺菲一样，又冷又无情。
狐凉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最后的力气，可能都用来咬紧嘴唇了。
“快说！”狐亦枫才不是吃这一套的人，道：“就算你不说，我自然也有办法挖出来，到时候，就不是你想让我们知道多少了，是有多少我们都会知道。”
顿了顿，狐亦枫又压低了声音，在狐凉月的耳旁，说了一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胡瑶听清楚了这一句，她也明白，狐亦枫说的“方法”——就是胡瑶。
她想让胡瑶去探查狐凉月的记忆。
其实，胡瑶对探查生者，尤其是同样作为守墓人的狐凉月的记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她也不想趁着狐凉月如此虚弱的时候下手。
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胡瑶于心不忍。
“不管是什么事情，今天不说，恐怕就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了。”胡瑶耐心地劝说着狐凉月道：“也许你是想一个人扛着。但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始终是有限的。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了。”
狐凉月闻言，有了一丝动容，她的眼中，噙着泪，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别这么磨磨唧唧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守墓人，可不是白做的。你这个样子，就算是今天不说，回头我们也是要上报你的情况的。”狐言寄嘴上虽然不好听，却还是关心地一直探头查看狐凉月的情况，最后又加重语气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吐血的守墓人呢！”
“我见过！”狐望陵总算是转过了身来了，她不再像少女一样灵动活泼，眉眼之中，多了几分严肃道：“我见过不止一次！他们最后，都被自己的墓园吞噬了。”
被墓园吞噬？！
“你听说过，成为祭品的守墓人吗？”狐望陵盯着狐凉月的背影，问道：“有苏墓园向来消息灵通，你肯定是知道的。当你虚弱，当你脆弱不堪，你的墓园就会把你当成最美味的祭品吃掉。”
说到这里，她咧嘴一笑，那成熟的笑容出现在她萝莉的脸庞上，显得十分诡异。
随后，她继续说道：“因为守墓人，本就是最美味的祭品，才能担任的！”
诶？！
胡瑶震惊。
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哎呀！你快别吓她了！你看她，又要吐血了。”狐言寄这时候急忙拦着狐望陵。
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狐望陵又换成了纯真无知的软萌萝莉表情道：“哎呀！大家都是守墓人，怕什么嘛？吓一吓才能说出来不敢说的话嘛！”
狐望陵刚才说的话，是在吓人的？
胡瑶愣了一下。
可她的表情……
还没等胡瑶想明白狐望陵的意思，狐凉月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总算是开了口道：“我，可能撑不住问灵仪式。不……我肯定撑不住！”
“废话！你都吐血成这样了！”狐亦枫将她扶到一旁，靠着一处柱子，略略休息。
“不。”狐凉月说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而后说道：“我、我的妖力，快没有了！”
“你说什么！”一直保持距离的狐望陵闻言，直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但比她先捏住狐凉月手腕的，是狐艺菲。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指尖的脉搏，和两人之间微妙的妖力流动。
“妖力枯竭……不！只是消耗过度。”狐艺菲的松了一口气，道：“只要能及时回复，不会成为祭品。”
狐凉月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不能回复了。我、我会成为有苏的，祭品。没关系的！我愿意！我自愿……自愿被墓园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