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艺菲站在火光之中，一动不动。
只有夜风吹动火焰，她黑丝绒般的皮毛在火光之中，映出了橙红的颜色。
随着狐艺菲的狐尾甩动，妖气逐渐扩张成了结界，笼罩着整个营地。
等着狐艺菲发出示意，胡瑶则一步步地朝着她走去。
只见，胡瑶迈出第一步，她和狐艺菲之间，竟然出现了一股妖力形成的线。
随着胡瑶越走越近，妖力的连接，也就越来越强烈。
等到胡瑶站在狐艺菲面前时，两股妖力互相碰撞，竟压得一旁的篝火，都弱了许多。
胡瑶手里的盒子，在一阵刺眼的亮光之中，骤然打开。
从三足青铜鼎之中飞出的光团，朝着胡瑶扑了过来。
胡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她自己的周身，充满了狐火。
而在狐火的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何糖！
不是纸人，是真正的何糖！
她对着胡瑶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说了什么。
可胡瑶听不清，她只能够听见烈烈的风声。
何糖朝着胡瑶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向了篝火的火堆。
那一刻，胡瑶想要拦着何糖，可她随即看见了一旁的狐艺菲，她的眼神告诉胡瑶，此刻不需要做什么。
何糖的身子，走进了篝火，变得透明而虚幻起来。
最终，化作了一股白色的浓烟，翻滚着，移向一旁的纸人。
纸人和浓烟接触，绽放出烟花似的光点。
狐艺菲甩了甩尾巴，将周身的妖力，往何糖的方向，送了过去，而胡瑶则点燃了狐火，幽蓝色的狐火和浓烟接触的瞬间，就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那一瞬间，胡瑶还以为整个营地，都要被轰飞了。
她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哪一步做错了，可周围都是白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楚。
终于等白烟稍微淡去了一些，胡瑶看见角落里面，有一处闪烁的火光。
那火光和狐火不同，和篝火也不同，像是即将熄灭的烟花。
等胡瑶走近一些，那火突然熄灭了。
恰逢一阵风吹来，带着狐艺菲的妖力。
这风吹走了浓密的白烟。
在刚才火光燃起的地方，有着熟悉的背影。
“何糖……？”胡瑶试着叫了她的名字。
那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熟悉的五官和熟悉的声音。
“胡瑶……”
是何糖！
真的是何糖！
是她回来了！
胡瑶激动地就要扑过去，却在途中，被狐艺菲给拦下了道：“魂魄不稳，你身上的阴气重，别靠太近！”
听到她这么说，胡瑶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不敢离得太近，只能看着何糖道：“何糖，你回来了！还好吗？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哪里不习惯？还能够正常走路说话吗？你快走两步试试！”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是胡瑶的焦急。
“你别急！一个一个问题来！”何糖微微一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继续说道：“这么多问题，我也只有一张嘴回答。”
随后，何糖活动了一下手脚，又转身绕了两圈，走了两步道：“你看！我很好！”
但何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胡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以后再说吧！”狐艺菲这时候走了过来，道：“魂魄不稳，你现在必须养魂！这几天，先不要随意走动了。”
她已经给何糖找好了养魂的地方——胡秦颜的墓室。
那里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对于魂魄来说，也是风水极好的地方，能够帮助魂魄稳固，也能够尽量避免何糖受到阳间的影响。
这样的话，等何糖融合进胡玲的肉身时，阻碍就会小一些。
“胡玲？肉身？”何糖不明白这是在说什么，道：“我为什么……”
刚问了个“为什么”，何糖忽然就愣住了，道：“我以前的肉身，没有了？”
“嗯！”胡瑶闻言，点了点头，道：“对不起！我们实在是……”
“没事的！”胡瑶的道歉都还没有说完，何糖就笑了起来，道：“本来也不是我的肉身。还给人家吧！这样的话，我比较安心。你们说的那个胡玲？什么情况？”
“坐下聊！”
老蔡已经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收拾了营地的东西，道：“都已经包场了！还站着呢？”
“说的对！说的对！”狐亦枫随后也笑着走了过来，道：“别傻站着了！要不顺便吃个烧烤？”
“烧烤？何糖可以吃吗？”胡瑶担心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敏感，说完就有些忐忑。
可狐艺菲闻言，却说道：“烧烤合适！”
胡瑶看了看何糖，又看了看狐亦枫。
何糖现在可是纸人，本体也是魂魄而已，她能吃烧烤？
等狐亦枫自己去营地仓库取了一大包肉出来，将它们一一架在篝火上面烤着，胡瑶才明白，为什么狐艺菲说的不是啥都可以吃，而是烧烤合适。
肉在火舌的舔舐之下，绽放出了诱人的香气，对于胡瑶她们来说，这是开胃的刺激，而对于何糖来说，这就是她的正餐了。
她现在依附在纸人替身中，只能和所有的鬼魂一样，利用香火来饱腹。
“你们倒是不忌讳！”何糖一边贪婪地嗅闻着烤肉的香气，一边笑着说道：“人类都讲究，不能随便吃供品。”
“我们不是人类！”胡瑶笑着说道：“而且，这也不是供品呀！”
“这是我们烤肉，你自己来偷吃的！”狐亦枫掌管着烤肉的火候，故意拎起一串烤好的肉，在何糖面前晃了晃，道：“你啊！真是没口福！啧！啧！啧！你看看这肉质，看看这肥瘦相间的比例，配合我烤肉的技术！完美的！”
“你就给自己吹吧。”何糖用力闻了闻，道：“哎……我怎么闻着有点儿糊味啊？”
“别瞎说！”狐亦枫立刻将烤肉抽了回来，塞进嘴里面，狠狠咬了一口，道：“哪里糊了！这不是绝品美味嘛！”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她们坐在篝火边，看火光在彼此的脸上，染上温暖的颜色。
火舌跳动，何糖坐在最远的地方，接着是狐艺菲和胡瑶，离得最近的是狐亦枫。
她翻转着烤肉叉，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胡瑶看着她们的侧脸，不自觉地笑着，看向漫天的星辰，听着篝火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真好啊！希望我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胡瑶知道这不过是个希望。
此刻曾经拥有并不是恒久，但记忆会一直留着，会刻在她的妖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