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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除了穿着一身白大褂,你哪里有半点医生的模样?”

“彼此彼此,”朵蕾哈指着屋内角落里堆放着的数量惊人的拙劣画作,“画了那么多没有一点美感的画,还郑重地署上自己的名字。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没有当画家的天赋吗?”

米格伦的半边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甚至连带着另外半边的诡异苍白妆容也带上了几丝久违的血色。

他又羞又愤地反驳道:“我怎么不能当画家了?三流的画家也是画家!而且,我还是有值得一看的作品的。”

说着,米格伦珍重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副画。其上,一面红旗仿佛要从画里飘出来一般,傲然招展在凌冽的寒风中。

“这是塞姆勒的大家都认可的画作,”米格伦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就连芬奇先生和蒙娜夫人都曾夸奖过这幅画。”

“诶~连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夫妇都夸奖过吗?”朵蕾哈惊诧道,“不过他们不是在十多年前,生下了一个孩子后,就从画坛隐退了吗?你是怎么遇上他们的?难道说...”

“是的,他们曾经就在这里。”米格伦神色黯然地看向窗外,风雪中的塞姆勒阴影幢幢,“现在,也还在这里。”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屋内响起,手背上传来微微地刺痛感,米格伦恼火地看着握住的了自己双手的医生:“你这个疯癫的医生,又想要干什么?!”

“一起去治愈他们吧。”朵蕾哈真挚地一笑,“去治愈镇上的每一个人。让你尊敬的达奇先生、蒙娜夫人,让塞姆勒的画家们,回到原本的生活。”

“回到原本的生活...”

米格伦瞳孔涣散,轻声呢喃着,一幅幅令人怀念的光景在眼前闪回而过。

“不,就算你真的治好了大家,也已经回不去了。”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消沉地说道:“一个月后,天龙人就会来把塞姆勒的所有画家抓作奴隶。”

“自由是艺术的灵魂,比起失去自由,我们宁愿死去。所以,才会引动那个孩子身负的诅咒,不惜化作无意识的诡异之物,也要一起完成最后的画作。这是我们所有人的选择。”

“朵蕾哈医生,请你尊重我们的意愿。”

“难怪你会对治疗如此抵触,原因我明白了。但是...尊重你们的意愿?!别开玩笑了!”朵蕾哈一把揪住了米格伦的衣领,“你要让一个医生面对数千人的生命见死不救吗?”

“何况,塞姆勒里还有想要活下去的人啊!还有一对父母想要让一个叫做潘汀的孩子活下去啊!”

米格伦的眼瞳骤然收缩:“你说什么?潘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朵蕾哈放开了他的衣领,不满地闷哼了一声,反身从行礼箱中拿出了一张有些破损的信件。

“看看这个吧。啧,别那么紧张,我没在这封信上喷乙醚。”

米格伦捂住口鼻,警惕地提溜起信纸的一角。但在看清其上字迹的瞬间,他却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是蒙娜夫人的笔记!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封信的?”

“两周前。”

“不可能!蒙娜夫人是最先被诅咒完全吞没的,在两个月前,天龙人的特使来到这里,宣布那个残酷的决定时,她便放弃了对诅咒的抵抗。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与女儿共同创作出最后之作的执念。”

米格伦嘴上质疑着,但眼神中分明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也正是有蒙娜夫人的表率,塞姆勒的大家才决定绝不成为天龙人的奴隶。所以,从时间推断,蒙娜夫人绝无可能写出这封向医生求救的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朵蕾哈起身理了理衣服,“我现在准备去镇子里探探蒙娜夫人的情况。虽然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姑且还是问一句,你要一起去吗?”

米格伦握了握拳,决然道:“好,一起去。”

“还有,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不许对蒙娜夫人动粗。”

......

三小时后

噗通,修长的麻袋重重落在木屋的地板上。

“喂!!!不是说好了不能对蒙娜夫人动粗的吗?!”

米格伦抓狂,赶忙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麻袋的封口,一具苍白的身躯静静躺在其中。

其面庞已经完全被诅咒侵蚀,人类的五官已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O-X)形状的双目,和一只狂笑开裂的锯齿大口。在她头颅的两侧,两只羚羊般的卷曲短角挂在原本应当是耳朵的地方。

“我可没有答应过,”朵蕾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抱怨道,“再说,要不是你实在太弱,而且一碰到感染者的身体就会被迅速侵蚀,我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她抬掌拍了拍耳朵:“话说,这就是‘诅咒’的感觉吗?和耳鸣没什么区别啊?”

“你没事吧?”米格伦担忧道。

“这点程度还好,看来我在画画上确实没什么造诣,还好当年没有选择考美术学院。”朵蕾哈回答道,“好了,不用担心我。趁着蒙娜夫人还没醒过来,我们先理一理目前关于诅咒病症的已知情报。”

“其一,病症的病源就是达奇先生和蒙娜夫人的女儿——潘汀。”

“其二,病症的传播方式有两种,一个是直接的身体触碰。另一个是进行绘画创作,当潘汀开始作画时,每一个看到她画作的人都会受到感染。而一旦被完全侵蚀后,被感染者的画作也会感染现象。”

“其三,病症的侵蚀能力受被感染者的绘画天赋影响,天赋越高的人,被侵蚀的速度也就越快。”

“其四,感染者被完全侵蚀后,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只剩下创作绘画的执念。”

“其五,被完全侵蚀的感染者,包括肌肉力量、骨骼强度、心肺功能等在内的身体技能会大幅加强。同时,身体的恢复能力更是强得可怕,深可见骨的伤口仅需数分钟就能完全愈合。”

“其六,乙醚、异丙酚等影响神经中枢的药物依然对被感染者有效,只是随着被感染的的侵蚀程度,效力呈线性递减。”

“其七,被感染者不论受侵蚀程度如何,都会在脑部形成一个空腔。目前还无法判断空腔内部有什么。”

朵蕾哈将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下来,最后又补充道:“主要情报的就是这些,其他还有一些零散的信息:比如被感染者受到外界刺激时,会产生有一定的攻击性;但只要不刺激的话,他们就只会专注于完成那幅巨型绘画。”

“说起来,那幅画还真是了不起啊,真想看看它完成后的样子。”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米格伦接话道,“那幅凝聚了塞姆勒所有画家才情的旷世之作一旦完成,诅咒能力只怕还在小潘汀之上。就算是盲人,大概也会被诅咒吧。”

“太浪费了。”朵蕾哈摇了摇头,“明明是如此伟大的画作,却不能被世人看见,实在是太浪费了。”

“米格伦,我向你,向潘汀,以及写出那封求医信的蒙娜夫人、达奇先生,还有塞姆勒的所有画家们约定。我一定会治好这所谓的诅咒,让你们的画作堂堂正正地展出于阳光下。”

话音未落,一声尖利的啸声从卧室传来。听见这声响,朵蕾哈和米格伦眼神顿时一凛。

蒙娜夫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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