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一股脑冲去北极。”Eva说，“印象里你一直是个有些冲动的男人。”
她的话实在是不符合人工智能的语调，像是在和邻家少女交流，彼此熟悉而亲密。
“去北极送死么？”芬格尔拍了拍脑袋，“指望我拿什么跟他们拼呐？跟那种级别的东西放对，就算不给我提供个带核潜艇的航母舰队，最起码也要拿套七宗罪吧？虽然我有在好好保养牙齿，但咬死龙王什么的还是有些超出能力范围啊。”
“那你怎么就确信江城有你想要的东西呢？”Eva问道，“我可从来没有给你提供过这方面的情报哦。”
“从冰海残卷可以推测出，天空与风之王的双生子中，哥哥虽然很弱小，但却是一个优秀的收藏家。”芬格尔回答，“事实上所有龙类或多或少都有收藏的癖好，而他更是常年游历，把五湖四海的宝贝都收集起来……尽管没有过用武之地。”
屏幕中的Eva点点头，“祝你能找到复仇的钥匙。不过要小心，”她顿了顿，“在我的数据库里很少有关于中国混血种的记载，但他们切实存在，并且很强……远比人们想象得更强。龙王曾经数次统治这个古国，他们也曾数次打退龙王。”
“卡塞尔学院那边的人应该很快就要出动了吧？”芬格尔抓过一瓶副驾驶上的酒，“我会比他们提前到达，大概十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掌握那个隐蔽组织的情报。”
“学院秘书Eva随时准备为您提供运算支持。”Eva掩嘴轻笑，“记得要吃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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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有些发毛。
这几天他的室友路明非一直处在疯癫的状态，每天都要外出许久，对于他这种死宅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对此极度好奇的罗兰曾经尝试过尾随路明非，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艳遇。最终路明非走进一间私人剑道训练室不见了踪影。
罗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着里面传出的沉重的呼吸声，还隐隐约约伴随着节奏感分明的音乐……显然不像是在练习剑术。罗兰半晌都没能猜透路明非在里面做什么，像是在练《北冥神功》一类的阴狠功法，能把别人辛苦修炼的内力化为己用什么的。
“师兄你不要纵欲过度，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慢慢来，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宿舍里，罗兰战战兢兢地看着神态怪异的路明非，“要收敛自己的欲望，用意志去战胜它……色字头上一把刀，冲动是魔鬼啊师兄！”
“滚！你才纵欲过度！”路明非拿毛巾擦了擦汗，委实怪不得罗兰说他纵欲过度，路明非脸上面无表情，隐隐还能看出有些微的抽搐，完全是经历了某种大风大浪之后的呆滞模样，无悲无喜，精神无比空虚，胸膛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
大汗淋漓，体态消瘦，精神萎靡、衣冠不整……这样的形象一般出现在扫黄宣传片上，被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按着站在宾馆走廊里，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罗兰其实是开玩笑，他并不真的觉得路明非做了些什么淫邪的事情，原因是他的精神状态可比泄了元阳要严重得多。那失魂落魄的后怕，还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大口呼吸间体现出的对生命的热爱……更像是刚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
“你这是跑去跟人拼命了？”罗兰忍不住吐槽，“我倒是听说你在卡塞尔学院树敌不少，难不成有人向你发起决斗？”
“狗屁决斗，你从哪看出来过我树敌不少的？”路明非慢慢平静了下来，眼中满是疲倦的色彩，湿漉漉得像是从河中被捞出来的一条狗，而且是被主人抛弃的败狗，“我是在做最坏的打算，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不得把手中的武器打磨得快一点么？”
“战场？”罗兰愣住了，“我好像是在论坛里看见过有人发帖开了个盘口，赌的是一个星期内会不会传来龙王苏醒的消息，发帖人叫‘炎之斩龙者’……妈的这不是那个写东瀛斩龙传的学长么？现在的赔率是1.23：3.97，我买了10美元的不会。”
“那么很快你就要和你的10美元说再见了！”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这个id的主人是芬格尔，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他马上就会在封盘的前一分钟把钱投在‘会’上，然后从像你这样的蠢货身上赚个盆满钵满，但是铁定不会把赚来的钱拿来还债。”
“你是说有龙王要苏醒了？”罗兰愣了一下，“我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收到？我也是堂堂A级混血种好么！”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拍了拍罗兰的肩膀，“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祈祷自己最好是个D级，这样就能一辈子躲在后面。前线杀得血流成河的时候你正喝着廉价红酒，别人为死去的战友哀悼的时候你正啃着面包发呆。”
“听起来像个懦夫会做的事。”罗兰评价道，“我倒是挺乐意身先士卒冲在前线，然后被龙王爆掉脑袋之后，人们为我建起烈士纪念碑，年轻漂亮的女孩们在我的坟墓前哭泣并献上鲜花……妈的可是好像没人会来看望我的坟墓。”
“我会来看望你的，所以你就放心地去死吧。”路明非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叮”的一声，两个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路明非猛地挺身，这是执行部的短信，而以短信而非电话的形式布置任务，就只有一个可能——同时收到同一个任务的专员很多，这是个超大型的任务，而放在这个时间点上……
“疑似天空与风之王在中国江城苏醒，卡塞尔学院即刻进入战时状态，执行任务如下……任务等级：SS，代号：沉暮。”
罗兰的脸一寸寸变白，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还想身先士卒不？”路明非低声说。
“看望坟墓的时候记得买些白菊，”罗兰喃喃道。
路明非起身走到窗边，外面下着淋淋沥沥的小雨，阴云堆积起来遮住阳光。寒冷的清风从湖面掠过，雨滴泛起涟漪。
“犯过错误不要紧，但总归要付出代价，不是么？”他轻声说，对着无人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