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头都磕破,可不见那居岩有半分怜悯,吴起生看不下去,心里暗骂居岩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
“那个起春,就肉眼看,他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如果你真有本事能在这落龙湖做捞尸的买卖,就当帮帮他家,大家都左邻右舍的。”
居岩瞥一眼地上的王二,再望老村长,冷漠回应,
“老村长,我刚才说过了,我已经不再是吴起春,而是居岩,如果你们真想帮他就凑钱。”
居岩不吃他们那套想做好人又只想着动嘴。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老村长,老村长看居岩这样子,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
他转身向村民,脸色很不好看,却镇定
“既然他有自己的规矩,那大家看看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借给王二,我倒要看看五百块凑齐后,这后生怎么捞尸。”
这落龙湖,自他落地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快七十个年头,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从湖里把尸体打捞上来。
他这般说,肯定是在等着居岩出丑,然后杀杀居岩的锐气。
村长算一个村的土皇帝,资历老,不时便凑出这五百块钱。
其实人们也想看看这装得不成样子的居岩出出丑。
老村长将钱收集起来,递给居岩看,虽脸上全是笑容,可眼中却是恨意。
“居岩先生,你看五百块已经凑齐,你可以开始做生意了吧?”
吴起春望一眼钱,淡淡回应,
“岸上拿钱等我,一手交钱,一手交尸。”
说完,便一头扎进湖里。
虽吴起生对自己这个堂哥的态度很不满,但他还是希望居岩能平安回来。
“说真的,今天我还不信他一黄口小儿能从落龙湖里捞出尸体,别说是王大哥家的儿子,就算是其他人的尸体,我都给他一个大拇指,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鸟。”
“说话别那么难听!”吴起生在一旁回应,表情有些生气,可别人不怕。
十分钟过去。
“都十分钟,人还没上来,我还没见过谁憋气这么久的,怕是也葬身湖底了吧!吹牛也不要拿自己生命安全去吹。”
没人回应他,而是都望着湖面,湖面平静,甚至泛起涟漪。
十五分钟过去,只见湖中央有一人影,正往岸边游过来。
“我靠!这都没死,还是不是人?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
有人开始怀疑人生。
“就算他能憋这十多分钟的气,我也不信能捞回尸体。”
可到岸边的时候,居岩身后拖着一个光溜溜的小男孩,小男孩虽然已经没有血色,可依旧认得出来是王二家的儿子,王小雨。
村长被打脸,很多人被打脸,就连吴起生都在怀疑这个世界,同时他却多了一份自豪,捞尸的人,可是他堂哥。
“还真能找回来?”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居岩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将尸体抱回岸上,
“钱给我!”
只是简单说了三个字,村长眼睛睁得很大,这不可能的事,被眼前的年轻人办到,他也只得遵守诺言,反正钱也当是王二借的。
“王二,这钱是乡亲们帮你凑出来的,以后记得还。”说着把钱给居岩。
“谢谢,谢谢乡亲们!”王二很感激他们,却又悲伤的看着自己儿子的尸首,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正躺在自己怀里,没有一点动静。
这就像一场梦,可这就是现实,他得接受。
王二将外衣脱下,包裹在他孩子身上,背着就往回走。
王二媳妇也爬起来,往回走,人虽然走了,但能把尸体捞回来入土为安,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居岩回到之前的位置,没在意旁人眼光,在木板上划上一横,表示三次已经用去一次,然后盘腿坐着望向湖面,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有个老妇人凑上边,
“起春儿,你能捞尸,那以前的能不能捞起来?”
“能!”居岩没和她计较是不是该叫自己居岩。
老妇人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块钱,
“我儿子前段时间落水,你把他捞起来,这钱就是你的。”
居岩眯眼望了一下钱,
“告诉我落水的时间。”
老妇人将落水时间告诉居岩,居岩在手心画了画,便一头扎进水里。
“这刚溺水的人,他能找到,可这已经落水一段时间的,他也能捞起来?他真得道成仙了?”
是啊!或许他连死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凭在手里画的画就能准确无误的捞回来,那称他为半仙已经不为过。
吴起生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
这次下水不到十分钟,只见他带着一具已经泡的腐烂不堪的尸体。
尸体样子,令人作恶,一些心理素质不好得人,直接当场吐出来,今晚恐怕晚饭都吃不下,居岩表情倒是不在意,
老妇人老泪众横,嘴里念叨着,
“是我儿,是我儿!”
她看还穿在身上的衣物,他就确定是他的孩子,他将钱递给居岩,眼泪已经不自觉从脸颊划过。
“老伴儿!来!抬咱们儿子回家。”
两老找一些布匹,将尸体包裹起来,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将尸体抬上路。
“儿呀!水里冷,咱们回家,回家了再上路。”
声音悲凉,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动容。
居岩不去理会这些,在他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人世间的感情,他在木牌上画上第二横。
经过两次的捞尸,村子里的人,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居岩,不是他们口中的黄口小儿,更不是一个只会装的人,而是藏得有秘密的捞尸人。
他们不再敢嘲笑眼前的人,甚至心里已经打算不去招惹他。
见了前两次,自然又有人花钱捞尸,居岩一如既往,马上跳进湖里,不到五分钟,人就回来。
岩脚村,落龙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传闻在今天,被一个年轻人打破了,这个人还是吴起生的堂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同时他们也是以前无法找到尸体的见证者,这就像一个梦,直到现在还有人不敢相信。
吴起生倒是清醒,他望着收拾木牌的居岩,小声说道,
“起春哥,啥时候回去?你十多年没进过家门,回去看看两老,过得都不容易。”
居岩顿了顿,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
“不了!”
说罢,便跳上竹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