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明非对此自无不可。
他来卡塞尔学院的目的就是增强自身,好以此看清自己的未来,学习新知识同样是强大的基础。眼下学院还未复课,跟着陈师兄学习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后续的时间里,路明非更改了自己的行程,上午去狮心会做掌握秘术的准备功课,下午去图书馆照着从芬格尔那要来的书单自习,晚上则在宿舍里调养精神。
保持着充实的生活节奏,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在这个过程中都因此变得更加和谐起来。
原本高速增长的精神力,会给人带来一种思维与身体不协调的别扭感,过于活跃的精神令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慢速度的错觉。
随着把精力转移到现实中,让精神与身体共同参与活动,很快就把这种不协调感磨合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路明非的思维变得更加敏捷,对身体的掌控性也得到了提升。
时间飞逝,转眼就来到十月底。
狮心会训练室内,陈墨瞳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人影,密切关注着对方身上可能会出现的不良反应。
在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管秘制的炼金药剂,只要对方在尝试运行秘术的时候出现问题,立刻就能将药剂注射,强行终止秘术运行。
路明非此刻褪去了上衣,露出健硕修长的身材,盘膝坐在软垫上,双手在丹田位置结成奇特的印记。心神投入冥想的最深处,捕捉来自体内龙脉血统的回响,唤醒那股源自万千年前最为原始野蛮的力量。
深入,再深入。
下沉的心神仿佛感受到了水流,无边黑暗中繁杂的声音由远及近袭来,路明非感觉自己脱离了神曲的束缚,灵魂体猛然一空坠入无名的水流中向远方逐流。
黑暗里渐渐有了色彩,这是精神追溯血统所产生的灵视,过去一个多月里路明非已经经历了数十次,心中对此再熟悉不过。
“哥哥。”
路明非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天空被青铜色的阴翳铺满,地面上烈火焚烧,橘红色的火舌蜿蜒着爬向天空,将青铜色的天幕染上星星点点刺目的红光。
在他的身旁,男孩受困于十字架上,带刺的锈链贯穿了他的身躯,脚下的尖顶教堂泛着妖冶的绿光。
“你来啦。”男孩的脸被黑色长发遮住,他话语中带着笑意,视诸加于己身的痛楚为无物,又仿佛在万千年等待中麻痹了精神,在路明非到来的这一刻才唤回了人性。
“要和我一起来玩吗?德州扑克,斗地主炸金花或者是搓麻将,你要是不喜欢这些我们还可以玩星际。”
路明非无动于衷,他明白这是他的灵视现象,所看到的经历的都是精神幻想,不予理睬坚守本心就是最好的做法。
今天他的目的,是通过更深层的灵视感应,打通体内龙脉血统与精神的通道,完成狮心会秘术的最后一道关窍。
转身面向男孩,路明非踏步向前,伸手令掌心覆盖住对方的头颅,虚幻的世界以二者接触的节点崩溃,化作无数镜片状的碎片消散。
第一层灵视结束,依照陈师兄所给出的秘术资料参考,A级血统需要打破三到五个灵视后才能捕捉到龙脉血统的波动,而S级如果遵循血统浓度逐级递增,至少要打破八到十个灵视幻觉。
打破灵视的过程,既是为了捕捉血统的波动,也是为了抵抗混血种体内属于龙族那部分的精神对冲。
一旦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差错,精神沉沦在灵视幻觉内,只能靠外界的监护人强行打断秘术,将他的精神拉回现实,避免因此被血统的力量侵蚀堕化。
在第二层灵视里,路明非回到了高考前的时间段,只是自己出现的地方似乎并不是在家中,而是在叔叔家里。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路明非感觉大脑一阵宕机,婶婶如雷鸣般的嗓音杀伤性极高,即便是明白自己身处在灵视中,也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卧室很小,狗窝一样的床上铺着两床被子,红漆的书桌经过时光磨损变得颜色暗淡,桌沿边上到处都是刮蹭的伤口,红漆被磨去后露出下方油的发亮的木头。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似乎是在婶婶家过着寄宿的生活,没有父母陪伴,和堂弟路鸣泽挤在一张床上渡过数年青春。
似乎是因为路明非没有立刻应下婶婶的差遣,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女主人的唠叨:“都十八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事事不上心,爹不亲娘不爱的人,要是没了我们看你以后怎么办!”
路明非听后思索了片刻,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厨房,灶台上高压锅噗嗤嗤的喷着白气,女主人穿着围裙切着肉,手里菜刀哚哚哚的把切菜板震得连天响。
婶婶回头见路明非非但没有出门去办事,反而来到自己跟前摆谱,顿时狮吼功就要发作。
“感谢叔叔婶婶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没等狮吼功发作,路明非当场就给婶婶鞠躬行了个礼,打断了对方的施法后,紧接着说:“为了不影响堂弟的学习,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搬出去住,反正我也觉得自己考不上好大学了,不如直接退学外出打工。”
“你——”婶婶怒目圆睁,似乎是要对路明非如此离经叛道的行为进行批斗。
“既然我已经要到外面自己生活了,能不能请叔叔婶婶,把以后我父母寄给我的生活费转交给我呢?”模样青涩的少年直起了身,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半点不作为:“我知道这些年来婶婶你们劳苦功高,所以过去那些钱我也就不和你们计较,往后大家天各一方。
无论我过得好不好,路鸣泽能不能考上大学,您和叔叔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也永远都会记住你们的情义。”
“啊!!!”婶婶面容扭曲的发出一声尖啸,好像灶台上的高压锅压力到了顶点,即将爆炸。
嘭!
路明非后退一步,婶婶的身影嘭然炸成碎片,天花板上落下丝丝缕缕带状的白线,第二层灵视如同融化的蜡油,从眼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