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自助餐后朱欣终于是也感到了疲倦,又随便逛了些小店后提出了回家睡午觉的建议,这对于我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上午的购物她也买了不少的东西,我只好被她当作苦力般使唤,左右手加起来五六包大大小小的包装袋在一起,压得我胳膊都酸麻酸麻的。
回到家后她倒是很贴心的为我揉了揉已经酸掉的胳膊,正当我比较享受的时候却感觉胳膊上没了动静,再转头看去她已经倒头睡着了。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说睡就睡?
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很诚实,我没有再顾及胳膊的酸痛去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回房间里,在为她轻轻的盖上被子后关门走出,此刻我终于也可以一个人闲置会儿了,客厅里只剩下脑中的滴答响声再耳边响起,屋外惬意的阳光让我也有些困意。
我的眼前景色开始也逐渐模糊起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
......
我做了个梦,梦中的朱欣辞去了警务一职,与我在南海的一个小岛上定居下来,我们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却很幸福,并且还孕育了一个生命。
小生命我给他取名叫做吴欣,没啥特别的含义,就是我们的名字各取一个字罢了。
吴欣是个小女孩,生的俊俏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谁都眉目含情,不愧是我的小棉袄。
生完孩子的朱欣依旧是岁月不败美人身,浑身上下发散着的女人魅力不减当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越活越年轻。
可她害怕鬼的毛病却一直改不掉,辞去警务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警队总是深夜出警,她次次都视死如归,纵使有不少的同事陪在自己身边也不行,漫漫无边的黑夜对于她来说就是最恐怖的梦魇笼罩心头。
我呢,接管了张姨的烧烤摊,并且还做起了全国连锁,本就有些商业头脑的我配合上警队里的朱欣给我报信城管动向与最新政策,很快就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赚到钱后的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欠张姨的帐还上,毕竟欠了那么久不还也说不过去了。
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张姨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了般消失在我的记忆中,我找遍了脑海中所有她可能在的地方,可都没有音讯。
我不甘心的继续寻找,要不是张姨给我的这个烧烤摊我怎么能赚到钱,喝水不忘挖井人,于情于理我都要把钱还给她才行。
可还没等我找到张姨,朱欣因为怕鬼导致工作失职加上被人检举给我通风报信被警队开除了,没了工作的朱欣看不出忧伤,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窃喜,看来怕鬼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人生中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我也没有强求她再去找个工作,烧烤摊目前的收入已经完全可以养活我们二人,于是她日日躺在家里玩着手机带孩子。
吴欣长得很快,并且非常的懂事,依着朱欣的话来说就是上天派她来报恩的,我对这句话压根不信,看来有神论者想的就是多,什么都会和神仙鬼怪那一类的扯上关系。
日子就这么幸福的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朱欣突然跑过来跟我说吴欣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慌了神,四处辗转医院可都无济于事。
吴欣是个懂事可爱的小女生,难道真的是因为恩报完了就要被上天收回去吗?
不,我不信。
我抱着怀里熟睡的吴欣来到了BJ协和医院,如果这里再治不好她的病那就谁来也没有办法了。
梦想总是美好的,我怀揣着一颗希望的心找到了大夫,但随着大夫的一次次摇头中我的内心也逐渐走向了绝望,最终判定结果出来了,是癌症,年龄太小治不了的。
这如同给她下了死刑书,也同时给我的人生判上了黑暗。
她明明那么可爱,那么懂事,那么通情达理,她明明才三岁,没有感受过手机,没有感受过火锅,没有感受过世间的美好,为什么就要死去?
可天命难违,我道别医生后协同我的夫人朱欣来到了南海的一处小岛避日,来陪伴我们的孩子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吴欣很懂事,她知道我们不开心,明明身体很难受却还是每天脸上都面带笑意的面见我们,搞得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朱欣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她还宛如吴欣发病前一般去对待她,为她梳头为她更衣。
有一天,吴欣问道。
“妈妈,我们下辈子还会相见吗?”
朱欣不知道怎么回答,扭头看向我将这沉重的问题抛到我手里。
我同样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只是沉默。
吴欣见我们二人都没有说话,捧着朱欣的脸继续说道:“听爸爸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繁星来照亮夜晚黑暗的路,爸爸还说妈妈害怕鬼,那等到我死后我就做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如果有鬼怪想要骚扰妈妈我就把他们都打跑,这样妈妈就不会再去怕鬼了。”
看吧,她才三岁,就这么懂事。
我很喜欢我的女儿,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在这一年的岁末,吴欣紧握拳头的小手松开了,她死了。
死在了新年的前夜。
我们都没有哭泣,我们知道吴欣此刻正在天上观望着我们,她不喜欢我们哭,她喜欢笑,喜欢以笑容面对世间的所有不公。
是我亲手将她小小的身躯葬在土里,那一抔小小的黄土却承载了我们的所有思念,朱欣终于是忍受不住,一把扑进我怀里大声哭泣起来,可却又突然想到了吴欣临死前的请求:让我们笑容面对她的离世。
于是她又笑起来,哭笑参半,我不忍看她如此伤心,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去逗她:“丑死了,笑起来比哭都难看,别哭了。”
她没有搭理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扰乱着我的心弦。
我突然听到吴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漫天的狂风和被吹的摇曳的杂草。
狂风骤雨,呼啸而来。
那一夜,我和朱欣在小吴欣的墓碑前坐了一晚。
天亮之后,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吴桐,我会化作天上的繁星照亮你前进的漫漫长路,若有来生,我还是会选择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