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千丝万仙般的雨点不停落下，哗啦声作响，
大风一遍又一遍的吹过，刮得呼呼作响；厚重的乌云聚集在一起，仿佛黑色的天空。
驻立在海平面上，九号感觉到体内力量的不断提升，心中不仅没有任何充实的感觉，相反感到更加空虚了。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还在联盟接受教育的时候，一切都唾手可得，浑浑噩噩，迷茫不知方向，直觉一切都毫无意义。
生存没有意义，因一切都会归零；前进没有意义，因为已至顶点；联盟乃至一切社会的框架也毫无意义，因一切只存于人心，随时可改；
无休无止的空虚几乎把九号逼疯，也只有社会上时不时卷起的波澜，带来的新奇和惊讶才能刺激到他那疲敝且空乏的神经；
实际上，九号的经历预示着一种趋势，或者说一种社会思潮——虚无主义。
虚无主义陷阱是每一个文明在向上发展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尤其是在统一富足且强盛的文明中。
用一句古文的话，就是“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这样的解释并不准确，但能说明联盟现在一定的情况，没有明面上的外敌，能供养文明内所有公民的生活，前进的动力似乎都已经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古神会跳出来干涉联盟的重要原因之一，继续下去，联盟前进的动力消失殆尽，要么困顿至死，要么走向另一条道路。
“有点不太正常，闹事的人有点太多了，老大的能力膨胀到这种地步了吗？”
九号在海面上吹风，稳定情绪。
海底基地，悭明和悭玥却并不平静、更不激动，相反用惊惧来形容他们的状况更加合适。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虚无主义，悭明悭玥兄弟虽然有类似的倾向，但并不坚定，跟着九号，更多的是出于崇拜，而不是追求理想或是其他什么。
他们在某些时候反而能跳出自我局限的怪圈，以一种旁观的姿态，更加清晰的思考和见证一切。
九号持有的人神名为波澜。
【人神·波澜】能力同样是两种，第一：引发矛盾，
第二：吸收矛盾的力量。
简单的说，波澜的能力在于引爆社会中早已存在的争端，并从中汲取力量。
他可以毫无征兆的引发某个人的不满，使得此人做出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可以对非生物进行干扰，比如某些阵法工程，使得工程停摆。
通过引爆社会总存在的矛盾，对这整个世界的混沌系统进行扰动，从中汲取力量成长。
当然，前提是这个扰动的发出者必须是九号或是跟九号有直接关联。如此，九号才能从中汲取力量。
因矛盾普遍存在，九号的能力某种意义上比权更加可怕，毕竟权还需要手底下有人才能发力，而九号，直接对整个社会出手。
也更容易绕开联盟的监管，连查都查不下去。
限制也有，引爆的范围越大，对九号的消耗越大。凭九号目前的能力，最多制造几场城镇级别的骚乱，在神网上引起少部分吃瓜党的关注，让他们的目光停留个两到三秒就结束了。
以上，属于悭明和悭玥对九号能力的了解及猜测。
但当前九号的能力明显已经超过了这范畴，现在闹事的人可不止是在蓝星上，在人口集聚的荧惑星，月球上也有。
可如果九号的能力覆盖范围能有这么大的话，当初何必派自己人去送死，积累力量。
悭玥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还是不愿往最恶毒的方向猜，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老大的能力有了什么进化。
毕竟人神是那位大人赐予的力量，其中的秘密我们知之甚少。”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自我安慰。
“但这也太……”悭明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很重要吗？”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兄弟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商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
神情淡漠，双眼扫过悭明悭玥兄弟，朝他们点了点头。
“你来了，是联盟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悭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朝商易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开门见山问道。
商易虽然也是避世者，也追随九号，但隶属于另一个部分，与悭明悭玥不怎么熟悉。
不知道这次他来干什么。
“十天后，联盟举办送行仪式，我来通知你们早做准备。”商易直入主题，将事情讲明。
悭明悭玥明显愣了，两兄弟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这么快？*2”
联盟的办事效率算不上慢，但通过先前神网上流出的消息可以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涉及到整个文明方方面面的工程。
不说持续三五年，至少大半年是要的吧！
这才不到一个月啊！
难不成先前都是风声大雨点小的鼓励性动员，舆论战术。
有点多余了吧！
“可能是另一边等不及了吧！”商易倒也没有吐出什么惊人之言，主要是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关键时期，联盟加强了言论管制，对社会的监管也严了许多。
甚至于连数字空间之类的通讯网络也受到监管，否则商易也没必要亲自过来，在数字空间中说一句就好。
“等不及，这种事情需要这么着急吗？”悭明悭玥依然不能理解，远航舰队既然能在太空中航信数个世纪。
足以证明他们拥有足够的耐心以及完善的生态循环系统，否则不足以支撑如此之久的生存。
生存无忧的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这么急。
难不成真的有什么危险存在。
不知怎么的悭明想起了最近这段时期九号的反常表现以及九号的发言，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还没等他说什么。
“快走，有人发现这里了！”
突然，九号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海底基地，平静中带着些许惊讶。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通通给我留下。”
轰鸣声震颤了天地，宏大而响亮，东边一丝鱼白泛起，恐怖的气浪划过霎时间把整个海面截成两半。
平滑的切口中，海底基地显露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