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你找我。”
与奇异的继承制度、作息制度相对应的,在辈分制度方面,仙家也有自己的一套。
家族的执掌者被称为大父,是家族所有人(不包括仆役)的父亲,对待家族各个成员(不包括仆役)需要做到一视同仁。
至于原有的辈分,除非特别亲近,比如父子和母子这类直接相关,否则哪怕是亲兄弟也要让路,称一句大父。
被仆人领到一处偏房,田语看到了田家的家主,一个须发尚未全白的中年人,正来回踱步。
在一众以少年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仙家中尤为显眼,但却并不代表他能力差,
田家家主在为人处世方面能力堪称一绝,做事稳扎稳打,滴水不漏,虽然在方术上成就不高,但在家族发展战略战术上是绝对的一流。
看到田语到了,田家家主田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上前迎道:“语儿,你来了。”
田语点了点头:“大父,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拿不准?”
“越郡太守想要拜访你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田烛走到桌椅前,把手从背后放到身前,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缓声说道。
哒、哒、哒,
田语问了一句:“知道一些,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田烛摇了摇头,目光逐渐凌厉:“在匡云发来拜帖之前,有一个人提前去了太守府。”
田语眉头一挑,问:“谁?”
“张家那个老杂毛。”田烛咬牙切齿道,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你也知道,我田家在一众仙家中并不出彩,先祖留下的传承虽然博大,但于当今时代却……”
田烛苦笑着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先祖为什么要放弃道院的传承。
搞得现在田家不上不下,被一群莽汉武夫文弱书生的家族后来者居上。
田语在一旁不说话,田烛想要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占卜又不是只能看未来。
过去、现在,未知之事,不解之谜都可以通过占卜解决。
这件事说来也简单,为了争一口气,田家先祖心里有个执念——保住传承;
故国已经被灭,现在乾国也被毁;
双方现在某种程度是在同一起跑线,田大师想证明自己,证明故国的传承。
基于这一点,他仅从道院拿了一些基础资料,但涉及到更加高深的方术模型、未来发展路线、各种理论猜想,分毫不动。
结果就是乾朝的传承在坤朝发扬光大,各种方术在各个仙家手里推陈出新,应用到各个领域;
而他自己的传承被排挤,虽然没有被毁,但也差不多了,直到最近一二十年转变思路才有点盼头;
对这类人田语的评价是“老顽固、守尸鬼”。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当众说出来的。
“张家窥探我家传承已久,一直想要把我家变成他张家的炼器房,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来,他家越发兴盛,这次把你推荐给那太守,恐怕不怀好意。”
田烛忧心忡忡的跟田语说着。
世人都说仙家风光,超脱凡尘;
可真相那是如此,仙家从来都是人中来,怎么没有烦恼。
只是他们层次太高,普通人关注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大部分唾手可得,自然不需要在意;
普通人羡慕千万富翁,可千万富翁也想要挤进亿万富翁行列,亿万富翁也盯着更高的层次;
仙家也是如此,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夺取其他传承,吞并其他家族,最后成为无冕之王,或者踹下皇帝自己加冕;
“需要占卜吗?”田语皱了皱眉,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可以办的到吗?”田烛讪笑一声,说了那么多,本质上就只有一个目的。
只是田语地位特殊,现在田家的变化有六成都是田语促成的,而且还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人选。
前段时间,田语受过一次伤,这次如果他本人不愿意的话,田烛还真指挥不动他。
田语没有回答,而是默默行动,闭眼捕捉空气中弥漫的气,意识海中某个未知的术式被触动,田语顿时福至心灵:“已经完成了。”
田烛顿时一喜,
与所有传说中的卜算不同,田语的占卜既没有什么诀窍;也无法传授他人;更不是修来的;
田语的占卜全靠脑海中生来带有的一个术式,如同神话中的神祇神通天成,只要他想知道,术式就会自动反馈答案。
只是涉及到一些比较特殊的问题时,往往会一片模糊;
比如问:这个世界有多大;世界上有多少颗沙子;怎么样才能推翻坤朝;怎么样能让凡人屠杀神祇;
这类太大太模糊的问题,在反馈出现之前,田烛会被莫大的恐惧包裹,即使撑过去,也难免大病一场,得出的答案也是一片迷雾;
这次占卜张家显然没有达到这个层次,
“张家的目的是把田家卷入到……有关太帝的七石壁争夺中,让田家没法独善其身。”中途,田语顿了顿,他知道那七颗光点代表什么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那个吊坠是谁制作的?
出于什么目的制作?
它存在了多久?
为什么在之前的传说中从来没听过它的存在?
一个个问题抓得田语心痒痒,忍不住开始占卜,脑海中的术式剧烈颤动起来,无量光芒如同大日,喷发而出;
未知的恐惧袭来,外界田语的神情立刻变了,道道青筋挑起,绝美的脸上出现青黑色的裂纹,整个人仿佛一块瓷器即将破碎;
田烛一时间愣了,知道这是田语占卜未知之物的后遗症,立刻守在了他身边,为何护法。
意识海中,田语拼命的想要稳固住跳动的术式,取消占卜,
就在他精疲力竭,即将昏迷过去时,
沉重如山岳,要把他捏成烂泥的恐怖压力瞬间一扫而空,
身体、思维变得无比轻盈,无比轻松,
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感,前所未有的开阔感、轻松感袭来,田语差点迷失在这股感觉中。
就在这时,答案来了,
但只有一个——“锁定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