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啊……让你承受了这种苦难,本不应该如此的……”
“所以,让我赎罪吧。让我在这永复不竭的轮回中徘徊吧……毕竟我——”
“最珍视的就是你了啊……。”
仿佛是永恒的黑暗,一个静寂的世界。
“傻瓜,不要这么说……因为,我们都不想要你这样堕落啊。”
“拜托了,这是我的期待。这样子……才能再见面吧。”
……
“唔啊!”艾诺斯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来,因为感到身体很虚弱,所以做到这一步很艰难。他发现自己正卧在一张蓝色的床上,盖在身上的棉被十分的厚重。
“呃……”艾诺斯捂着额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看上去是在一座帐篷里,空间不算大。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明刚刚还在和魔族对战来着……为什么,感觉自己做了一件自己都厌恶的事情。
“塞拉……?”艾诺斯犹豫着轻轻叫出了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塞娜……?”
仍旧没有回音。艾诺斯的脑海中仿佛有着破碎的记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就好像是被保护着一样。他叹了口气,无意识地低下头,发现一名清秀的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正枕在床边,看上去睡得很安稳的样子,她的右手握得很紧,仿佛抓着什么似的。艾诺斯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但是很快便清醒过来——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诺斯仿佛要喊出来,这时塞拉从一旁突然显现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怎么了啊,突然这么大声,又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一切正常嘛……”
“本来就很不正常好吧!首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你们又……”
“啊,我看你就是天生迟钝,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艾诺斯沉思了一会,“说实话,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艾诺斯,总之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塞拉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不过在那之前……”
塞拉缓缓靠近熟睡的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空手道似的一手刀劈在她的额头上,艾诺斯仿佛还听到了一股剧烈碰撞的声音……
“啊啊!”银白色长发的少女一下子醒了过来。她捂着被重击的额头,眼角带着泪撅着嘴抱怨道:“啊啊!塞拉!难道不知道这很痛的吗!”
“啊呀,抱歉了……看来这次用力过猛了耶。”塞拉“阴险”地笑着说道。
“什么嘛……你,你你你,你肯定是故意的!”少女被气得语无伦次。
“好啦好啦,要好好相处啊两位小姐。说起来塞拉你也不要总是欺负塞娜嘛。”
“诶?”塞娜转过头,望向正坐在床上的艾诺斯。
“啊啊,艾诺斯!你醒了啊!”
什么,难道说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注意到我吗……艾诺斯仿佛感觉胸口受到一阵重击。
“啊,我醒了啊。”艾诺斯微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我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还有塞娜,不变回剑了吗?”
“对不起……艾诺斯不喜欢吗?”塞娜低下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说道。
“不,不是,塞娜高兴就好了啊。只是有一点突然诶?”艾诺斯说道。
“因为……”塞娜显得很犹豫。
“因为……我只是想这样啊,呆在这样的你身边。”
“这样的……我?”艾诺斯突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痛。
“啊呀,难道说还真是忘光了?你在那时——”塞拉变得严肃起来。
“简直不像是你啊。”
“我——”艾诺斯捂着头,仿佛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说,我真正的力量?但是,这——”
“真正的力量?”塞拉低头沉思着,“听起来啊,有点像……”
“'本能觉醒',是这样说的吧?”塞娜补充道。
“'本能觉醒'?那是什么东西?”艾诺斯对这个新名词不明所以。
“简单点说吧,那是某种潜藏在你内心的力量。那是你本来就应有的力量,只不过会被不同的人无意识地用不同的方法禁锢住而已,想要触发的话,则需要在不同的条件下。”
“比方说,有的人力量要在情绪高昂时触发,有的人力量要在遇到生命危险时才能触发……”塞娜道。
“说起来,我应该就是这种吧。我失去意识前,好像是被火柱包围了来着……”
“不,要说生命危险的话,艾诺斯你早就不止几次了,但那时候你都没有觉醒啊。”
“嗯……”艾诺斯拖着下巴沉思着,“觉醒吗……”
如果我能活用这股力量,对以后的战力也肯定会有帮助!
“艾诺斯……”塞娜仿佛看穿了艾诺斯的想法,“求你了,不要……”
“啊,貌似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呢,这是个问题啊……”塞拉叹了口气。
“心理阴影?”艾诺斯对这个词很敏感,不知为何。
“是啊,艾诺斯你的力量觉醒后,变得像是个虐待狂似的,塞娜都被你弄哭了啊。”塞拉的目光盯得艾诺斯有点发冷。
“啊,是吗,虐待狂啊……”艾诺斯苦笑一声,然后摸了摸塞娜的头。
“放心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觉醒了。”
艾诺斯的手碰到塞娜的头的那一刻,塞娜像是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这样的话看上去真的跟普通的女孩子差不多呢……
“喂喂,我说两位,有好好听我说话吗?”塞拉显得很不耐烦。
“啊,抱歉……”艾诺斯放下手,望向塞拉。
“那么塞拉,那个什么觉醒,有可以抑制的方法吗?”
“方法吗……”塞拉低下头沉思着,艾诺斯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啊,那个我忘了。”
“哈?!”艾诺斯惊讶得差点要喊出来。
“这,也没有办法的吧!毕竟精灵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偶尔也会忘掉一些什么——”
“对了,说起来抑制的话,这个……”塞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开了之前一直紧握着的右手。
“艾诺斯在那个时候看见这个就清醒了,这个是有什么魔力吗?”
在塞娜手中的,是一枚花环,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花环。
那朵不起眼的花,是潋瑶花。
“嗯……我看看,好像上面也没有灵力存在的痕迹啊……”塞拉端详着花环道。
艾诺斯没有听进去两人的分析,只是在愣然。是啊,这花环可是……
突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
“啊,有人来了,你们两个快——”艾诺斯的话突然停住了。
“躲起来……”
只见塞拉像是恶作剧一般掀起了艾诺斯的被子,然后微笑着对塞娜指了指里面。塞娜愣了一会,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钻了进去。塞拉随着也飞了进去。
“我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塞拉笑了一下,艾诺斯却感觉她的笑无比阴险。
“不是你叫的吗,躲起来啊。”
被窝里多了一个人和一只精灵,艾诺斯顿时感觉挤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十分混乱。
“喂!我说要躲也不要躲这里啊——”
突然,帐篷的幕布被掀开了,艾诺斯急忙盖上了被子,与此同时小声说着:
“塞娜……拜托你快点变回剑吧……否则这样子被发现就惨了……”
只见加百列走了进来,坐在了艾诺斯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啊,加百列大人,您怎么来了?”艾诺斯说道。
“只是听到这里有说话声就来看看……说起来,马戈斯已经醒了啊。”
“那个……请问我昏迷多久了?”
“整整一天,是赞特队长在战场上发现并把你带回来的。”
一天吗,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说起来,”加百列好奇地指了指艾诺斯盖着的被子,“为什么马戈斯的被子会鼓起来啊?”
啊,糟糕——
“那个,我,我把膝盖收起来了而已!对,没错!”艾诺斯急忙答道。
“是吗,不过这膨胀得也太过了吧,容我冒犯一下……”加百列说着想要掀开艾诺斯的被子。加百列手碰到被子的那一刻,利落地往上一掀——
里面的只有一把剑而已。
这下子,轮到艾诺斯目瞪口呆了。
“啊,是我多心了,给你带来不便之处请谅解。”加百列朝艾诺斯鞠了一躬。
“不,是我的问题……”艾诺斯还在疑惑着。
“对了,待会能请你到对面的帐篷来一下吗?请务必前来。”
“啊,好的……”艾诺斯答应着,加百列走出了帐篷。
艾诺斯松了口气:“喂,你们两个,解释一下?”
“啊,只是在她掀开的那一刻用高速移动离开了而已。”塞拉显现出来。
“嗯……不是艾诺斯说的吗,我就遵从了。因为我是……你的剑。”
不知为什么,对于塞娜的话语,艾诺斯感到有点忧伤。
“没事……塞娜你做的事是自己想做的就好,不要把自己当作兵器。”
“可是,我是残月剑啊,这是事实。”
“所以说嘛……”艾诺斯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就好了,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艾诺斯低着头说道。
“真是,奇怪的命令啊……”
一旁的塞拉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好了,这些事情先放一边吧。”艾诺斯翻身下床宣布道,“现在先去那里看一下吧。”
残月剑一闪,收回到了剑鞘中,艾诺斯拿起一旁的残阳剑,也收进剑鞘里。
“艾诺斯,得快点了,说不定卡帝恩现在已经——”塞拉道。
“嗯。”艾诺斯的神情变得严肃。
“我答应你,去完这一趟,就立即去打听传送门的位置。”
……
“嗯呃……”埃塔利斯跪倒在地上,他的身旁布满了尸体,人类的与魔族的混杂在一起,一幅壮绝的景象。
埃塔利斯的面前,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巨人,身上的肉大部分都腐烂了,头部一半是机械,活像一只生化怪物。
“好了,人类……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了……”巨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可恶!”埃塔利斯拭去嘴角的鲜血,举起大剑再次向巨人冲去。巨人一拳挥下,再次将埃塔利斯击飞。
“呃啊!!”埃塔利斯用剑稳住重心,吐出一滩鲜血,喘着粗气。
“呃?居然还没有死啊,只是低等的种族却意外的顽强啊……”
“你说……人类……是低等的种族……吗……”埃塔利斯此刻的目光坚毅得可怕。
“不可以……不可以饶恕!!”
埃塔利斯再次举起剑,朝巨人冲了过去。一阵碰撞的声音,两者的身躯穿过彼此。
“呃啊?!”巨人惊讶地望向自己隆起的肚腹,那里有一条新的伤痕,乳白色的液体不断往外渗。
“居然,能对我造成伤害?”巨人狂笑着。
“真是,有趣的虫子!”
“唔啊!!”埃塔利斯吐出一大滩鲜血,倒在了地上。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巨人狞笑着,靠近倒地的埃塔利斯。
“可恶……居然……”埃塔利斯艰难地爬起来,但是连移动的力量都没有了。
“到此为止了!”巨人举起了拳头,挥下,就在这时——
“说的,没错啊……”
突然,一个神秘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嗯啊?!”巨人被声音吓住了,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谁!”
“的确是——”
一个身影突然闪过。
“的确是,到此为止了!”
剑光闪过,只见巨人哀鸣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仅仅是在一瞬间,它的身上多了十几道刀痕。
“你是……”埃塔利斯的视线变得模糊,他只辩认得出面前的这个男人有暗红色的头发。
“居然,比预计的要早啊……”
男人如此说道,在一瞬间消失在战场上。
……
“那个,抱歉打扰了……”艾诺斯走进帐篷内。这里的空间并不大,跟他之前所在的帐篷布局基本相同。加百列和一位像是医生的天族正站在床边。
“加百列大人……”艾诺斯等了许久,终于出了声。“请问……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啊,你来了。”加百列转过身。
“不好意思……天族的恢复力与人类相比并不强,让你见笑了……”
“但是……怎么会呢,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加百列握紧拳头。
艾诺斯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感到了一股朦胧的无力感。
这是一名发色由砂金色到淡灰色过渡,身型略显纤弱的少女,她的睡脸楚楚动人。但是,这样一个无辜的生命却被战争卷了进去……
“什么意思啊……没有醒过来是……”艾诺斯紧紧咬着牙。
“什么意思啊!”
“啊,马戈斯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一切都没有大碍,只是睡过去了而已!”加百列急忙说道。
“诶,是吗……”艾诺斯松了口气,“对不起,我太唐突了。”
“不,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马戈斯这么在乎的。”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就控制不了了,看来我还需要多加锻炼啊。”艾诺斯无奈地笑笑。
突然,病床上的少女有了反应,微微睁开了眼睛。
“啊,这是——!”加百列十分欣喜。
“看来没有问题了。那么,我先告辞了。”医生说着走出了营帐。
“啊,没事真是太好了!”加百列激动地抱住了少女。
“妈妈……”少女看上去还很虚弱。
“哟,你还好吧?”
少女被这声音吸引过去,看见一名金发少年正站在一旁朝自己打着招呼。
“你是……?”
“啊,他是马戈斯,是来自地上界的人类。是他救了你。”加百列介绍道,“真是,以后可不要这么糊来啊。”
“马戈斯……”少女喃喃自语道。
“那么,你的名字呢?”艾诺斯问道。
“我的名字……”少女重复着艾诺斯的问题。
“薇……亚……”
“哦,薇亚,很高兴认识你!”艾诺斯微笑着朝少女伸出了手。
薇亚显得有点犹豫,但还是把手伸向了艾诺斯。艾诺斯感觉薇亚的手有点冰冷。
“妈妈……可以,先出去一下吗……?薇亚断断续续地说道,显得很害羞。
“嗯?哦……”加百列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帐篷。
“唉?加百列大人——”艾诺斯想喊住加百列,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薇亚的双眼。那双碧绿的眼睛正凝视着艾诺斯。
不知为何,面对着这目光,艾诺斯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突然,艾诺斯感到头有点晕。意识,就好像要被偷走了般。那双眼眸仿佛无底深渊一般——
砰,艾诺斯的意识中断。
……
艾诺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蔚蓝色的空间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前后的概念,仿佛绵延无尽头。
“这里是……?”
艾诺斯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在自己的侧前方有一扇门。
“嘛,不进去也不是办法……”
艾诺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梦幻般的房间,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粉色的,同样是粉色的沙发上整齐地排列着一排布娃娃。地板上铺了白色小地毯,上面坐着一名砂金色长发的清秀少女,正搂着一个大象玩偶。见到艾诺斯走进来,朝他微微一笑。
总感觉,这个薇亚不太一样……艾诺斯感到十分奇妙。
“欢迎来到薇亚的房间,马戈斯——不,艾诺斯大哥哥。”
少女,薇亚微笑着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