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吧,区区废体,我能甩出十万八千里去。”小青蛇哈哈大笑。
李央四处寻摸,说道:“锅呢,我去找口锅来,先把水烧开,坐等你下来,炖了吃。我体开四门,其中两道股门还是隐门,新开不久,灵力需求巨大。吃了你,不仅股门,没准连剩下的三道灵门也能提前开启。”
“这……你也懂?”小青蛇大惊。
“我给千胧买过一卷药经,上头说血脉纯净的幼兽大补,涅盘重生的幼兽,更是传说大药,极品中的极品。”
李央说着,扭头就走,小青蛇思忖片刻,滑下树梢,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李央回头,瞪眼道:“你跟来作甚?”
“路又不是你家的,凭啥我走不得。”小青蛇撇嘴。
又走许久,李央再次回头,皱眉道:“你倒是赖上我了,是瞧准我念及阵中二十个月的共处情谊,不会吃你?还是看我妹千胧前途无量,未来必是个依靠?”
“都是,都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小青蛇陪笑。
“我之未来,可能仇敌众多,腥风血雨,也可能陶冶山野,避世隐居,你可想好了,一经决定,再无回头路。”李央一派肃杀。
李央难得如此严肃,小青蛇有些害怕,怯怯道:“我能否先跟着你,走走看看,将来再说?”
“若连亲人也保护不了,要这天地何用?我娘从小这么教我,我也这么教千胧。若是知道你没死,我娘和妹妹上穷碧落,定会要你百倍偿还!甚至,视线之内,任何与你相关的所有族类都无法幸免。”李央冷笑。
“这么凶残的吗?”
小青蛇结结巴巴道:“你会为我说好话,对吧?”
“没用的,这是家教,是刻在我们一家骨子里的信念。”
李央语气坚定,小青蛇遍体生寒,忍不住颤栗。
“这厮毅志如山,人情练达,杀伐果断,是个大魔王。能教出大魔王的李芙,必然也是个杀人不需手的狠人,更可怕的是他们家那个小魔王,先天大金杀之体,修行速度定然比如今的我还快,我落后太多,还要重头修炼,恐怕要被她欺负一辈子。我是造了什么孽,竟招惹上这一家子?”
小青蛇内心崩溃,可怜兮兮道:“我从了你还不行吗?”
“好,打今日起,你我就是家人。”
李央抛出一颗甜枣,回身往山上走去,嘴角不觉咧开:“这厮贪生怕死,毫无节操,本性却不坏,关键涅盘之说确是十死无生,十分稀罕,一旦成功,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皇权与修行者宗派,并立世间,有如两座大山,得此大助,再寻摸一两个厉害媳妇,应该就能逍遥赵国,不怕受制于人了吧。”
“你怎回山?”小青蛇疑惑。
“我修为低,若是分道扬镳,那个死老头怎也查不到我身上,但加上你,以及那显眼的伤口,几乎不用查,麻烦就上身了。”李央耐心解释。
距离迷阵边缘也没多远,一人一蛇故地重游,看着地上一只靴子,尽皆傻眼。
半晌,小青蛇迟疑道:“落地血迹一丝未见,又没有外人来过的迹象,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替死符?不应该啊,替死符可比那老头金贵多了,他怎会有?”
“不管了,先回家。”
李央低头看看胸口衣服的纹饰,凝声道:“老头来自南华元宗,年过半百,修为不高,应该是个不大受重视的角色。回去见过家人,咱们立即寻上门去,想办法灭口。”
“还杀呀?”小青蛇打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虽远离修行界,但也知道能口吐人言的灵兽定然万中无一,珍贵至极。自古财帛乱人心,他不死,我们岂能安睡?”
李央说着,转身下山。
“要是老头嘴上没把门,恐怕灭一个口是不够的。”小青蛇愁苦,恨实力太低,难战四方敌,要遮遮掩掩。
“那就全杀了。”李央专心走路,表情淡然。
“我以前都没敢这么狠,你可真是个大魔王。”小青蛇彻底服气。
三个时辰后,日薄西山,李央柱着新削的木棍,紧赶慢赶,踏进回生镇。
阔别二十个月,回生镇冷清了,往夕行人如织的街道小猫三两只,路人行色匆匆,缩在衣领中,躲避初冬冷风,又离得远,竟没一人认出李央。
反倒,李央认出其中几人,只是着急回家,也没打招呼。
走过拐角,李央遥望前方回生居,骤然目光一凝,灵识合眼,百步之外近如咫尺,丝丝分明。
只见,回生居门前靠近柳河边,开山一块青菜地,一素衣女子正在沟垦中挥锄除草。
女子年岁不大,眉目如画,身如细柳,满头青丝居中分开,用丝带束在脑后,额角留有倒三角形流海,头白莹莹,娴静透骨,与田间地头格格不入。
许是怕冷,女子不时朝双手呵热气,不过初冬时节,耳边生出冻疮,肿了一块,红中发紫。
“好生面熟……对了,我看过画像,她是随父贬回柳城的落难小姐苏灵韵,当时年方二八,现在应是二九年华……造孽啊,本该是伤春悲秋、情怀如诗的美人儿,却在下地,这腌臜世道。”李央喃喃低语。
小青蛇从背篓中悄悄探出脑袋,凝目一看,重重点头道:“确是个大美人。”
“一边去,你是禽兽,怎能懂人类美丑。”李央笑骂。
“李央,这你就错了。我祖上最强大的玄蛟入玄后化作人形,娶过几位人类美女,只羡鸳鸯不羡仙,很是恩爱。奈何玄祖生命太过悠长,将美人们一个个活活熬死了,没能相守到老。玄祖老来,将平生立书作传,代代相传,羡煞无数后辈。”小青蛇反驳。
“兽修化人,止于志怪轶事,不见正传,玄境,令人高山仰止!”李央经历过雷杀玄阵,知道厉害,不由惊叹。
转而,李央眉头皱起,道:“相由心生,苏灵韵不像个难以相处的刁蛮人,娘也绝非刻薄之人,岂会在乎桌上多双筷子,因而让她务农,怪了!”
李央心中疑惑,正要上前,陡听背后传来异响,不由停住脚步。
一驾锦帘马车呼啸而来,差点撞飞李央,车夫满脸横肉,反倒怒目斜视,凶神恶煞,态度蛮横。
马车不停,全速驶上通往回生居的青石板路,停在门前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个华衣青年,獐头鼠目,体瘦如猴,整个诠释着啥叫沐猴而冠,白瞎了一身好衣裳。
“狗仗人势者比比皆是,仆凶未必主恶,人不可貌相,且先观望。”
李央心怀一丝希望,但见主仆二人直奔青菜地,庄灵韵先行倒退几步,举锄横挡身前,一脸的羞恼。
“别世二十个月,世道果真半丝未变,靠人是奢望,自强为王道,拳大理如天!”李央沉吟。
那头,鼠目青年尖着嗓子,道:“苏小娘子,前几次来,我爹没有表态,今次却是默许了。现在,你从得从,不从也得从,还是乖乖随我回府吧。”
“你……不得无礼。我是这回生居主人李芙未过门的儿媳,小姑李千胧正在南华元宗潜修,随时可能归来,你切勿自误。”
苏灵韵低喝,尽管恼怒,依旧声如其人,宁静入心。
李央发呆,小青蛇哆嗦道:“啥,她是你媳妇?哥,我怕。”
“你怕什么?”李央疑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青蛇颤颤巍巍道:“哪怕有你拦着,你娘和妹妹肯定还不轻饶,会打我个半死,现在又多个补刀的,我怕活不了。”
“没那么夸张,她安安静静的性子,不至于……”
李央话说一半,骤然面色大变道:“不好,我娘最是护短,到现在没露面不说,还震慑不住小小恶少,一定出事了。”
果然,鼠目青年嗤笑道:“李芙在哪,李千胧又在哪?她们一走快两年,要回早回了。苏小娘子,你老说这些没用的,我耳朵都快生茧啦。你认命吧,乖乖随我回去,以免动手,伤了和气。”
苏灵韵不答,抬头看向远方,先是诧异,慢慢的,嘴角上扬,轻轻柔柔。
一笑,百花尽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