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西门家客厅。
“李二姐，你说爷最中意的是不是卓丢儿？”吴月娘捻着佛珠，问一旁的二房李娇儿。
这李娇儿原是一粉头，生得肌肤丰肥，身体沉重，如今替月娘掌管着西门府上的银钱。
她回道：“姐姐，爷心意一天一变，哪有个准？”
“换作从前，是这样。可自卓丢儿去了，爷就再也没出去作乐，奇了怪哉。”
“是不是又跟哪个丫鬟厮混上了？”
吴月娘摇摇头，道：“爷这几日都自个睡房中，连服侍的丫鬟都不要，如果真是因为三娘伤了心，倒还好。”
“姐姐是担心什么？”
“他平日没个节制，怕就怕已经伤了身体。”吴月娘叹了口气，道，“偌大的家，只有一个西门大姐可不成。”
“姐姐且宽心。爷正值壮年，三娘去世前一晚，他还叫了俩丫鬟在屋里过夜。”
“但愿我多虑了，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
“我觉着，他是看上了紫石街的哪个骚浪货了，三天两头往那边跑。”
“现在钱也花得少了，真像转了性子。”
“大娘，咱俩不妨赌上一赌，三房这位空不了几天，说不定还会有四房五房。”
吴月娘和李娇儿对视了一眼，一个清心寡欲，一个体态臃肿，若说西门庆会吊死在这两棵树上，谁也不信。
妻妾俩齐齐苦笑。
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进来，微微施礼，道：“夫人，爷回来了，我去请过来？”
吴月娘点点头，道：“去吧。”
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李娇儿问道：“爷还没把春梅收了？”
月娘摇头道：“这丫头，颇有几分性子，爷几次想把她办了，硬是让她躲开了。”
李娇儿诧异道：“被爷相中了，还躲得开？她哪来的能耐？”
月娘说：“她也是个苦命人，早年克父，周岁克母，又无兄弟姊妹，就以这个「克命」把爷给挡回去了。”
李娇儿啧啧几声，说道：“还真瞧不出来！平日里她自矜得很，从不跟丫鬟、奴仆厮混，倒像半个主子。”
说话间，春梅领着西门庆、玳安儿走了进来，两人忙让出主位，一旁坐下。
“爷，听闻下月初三，你跟那几个狐朋狗友除了吃喝，还要结拜兄弟？”
“是啦，他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让他们做事，没有不依顺的，事儿办得也妥当。”
“结拜兄弟说是互相帮衬，怕都是他们靠你；若你要想靠他们，真是提傀儡儿上戏场——还少一口气呢。”
“我能被别人依靠不是更好？”
“你看看这些兄弟，结义有几分诚心。”
说着，吴月娘把三个纸包摊开在面前，正是应伯爵、花子虚、谢希大三人送过来的「封资」，用于分摊结拜当天的开销。
里面钱都不多，钱最少的，却是最夺人眼目的，因为上面涂了一层黄色或者红色。
吴月娘说：“你看出资最少的应伯爵，一共一钱二分八银子，却打扮得跟金子一样。像是咱家没见过金似的，收了这钱，还污了我的名，不如还他。”
东方不败想起应伯爵穷酸却奸诈的模样，就觉得好笑，道：“你不管这些了，钱不够咱包补就行了。”
吴月娘道：“隔壁花家倒还不错，包了一两银子，你该多交些这样的朋友。”
东方不败见她一反常态，啰哩啰嗦，心里生烦，沉声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一股凌人的气势顿时笼罩着整个屋子，李娇儿立时垂下头，拿着手帕微微颤抖。
吴月娘先是一惊，然后又恐惧，西门庆虽然不宠她，但也从未如此对待她这个正妻，一时之间愕然无语。
“爷，与你商量人情往来，本就是夫人分内之事，哪有谁教谁一说？”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东方不败的威压。
李娇儿捂着嘴，惊讶地盯着振振有词的庞春梅。
吴月娘身体也放松下来，道：“春梅说的是。爷，咱夫妻一场，不就是图个两人同心，跟外人往来么？”
东方不败扭头看向那个丫鬟，约18岁的年纪，长得虽不如潘金莲，李瓶儿，但也称得上秀丽，最瞩目的是两片嘴唇极薄，像是被精心打磨过一般。
春梅直视西门庆，没有半分怯意。
“这丫头平日不显山露水，倒是一个角色。”东方不败暗暗想着，又对吴月娘点点头，表示此事揭过。
接着，吴月娘又拿出一红色的大纸包放桌上，道：“爷，这个你拿着，结拜那天用得上。”
东方不败打开一看，里面足足50两银子，疑惑地看着她。
月娘说：“前日你说要请吴神仙，应伯爵回话说请到了，我就给你准备好了。”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东方不败知道，普通人家一个月用度才一两银子。
“你道只是看风水的钱？”吴月娘语气里有些得意，“这吴神仙常给周守备算卦，可是他身边的红人。”
东方不败这下真明白，眼前这位夫人为什么在西门庆面前，不似其他人那般害怕，跟正妻的身份没什么关系，她是个能撑事的人。
他把纸包交到玳安儿手里，然后说：“有劳夫人了，方才我性子有些急了。”
吴月娘朝周围的人使了使眼色，其他人都乖乖退出了客厅。
“爷，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月娘压低声音，瞟了瞟西门庆的裆部。
我倒是想它出问题，这玩意最近还异常有活力。
东方不败心里想着，嘴上说：“没有的事。”
“那你这些日子为何……”
“卓丢儿丧事就在眼前，没那心情。”
吴月娘嘴角扯了扯，道：“没心情也没见你为她丧事上过心，一滴眼泪都没见着。说吧，是看上紫石街哪家姑娘了？”
东方不败头有些大，西门庆这小子是有多好色，连自家夫人都不避讳。
东方不败道：“我是有事情要问武家娘子。”
“一个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能知道啥？”吴月娘嗤笑道，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的这些风流账。”
东方不败一时不知道该说啥，这事也没法辩解。
吴月娘见他不吭声，捻着佛珠，起身离开，丢下一句言语：“没事也来我房里歇息，这么大的宅子，就西门大姐一个闺女，总归不合适。”
东方不败石化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