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病脸色凝重，缓缓说道：“按何元身上的剑伤判断，杀死他的应该是大青山两仪剑派的高手。这次云师叔前往大青山，正是去查探这个两仪剑派。不过……”
王彦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不过什么，路大侠别卖关子啊！”
路无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在离何元尸首不到百丈之外，发现了另外几具尸体，其中一具血肉模糊，面目破碎，已无法辨认，但从服饰看来，像是两仪剑派的太上长老孙优。”
王菲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这孙优也是个高手咯？”
黄维插口道：“我曾与他比武较量过，打了个平手。”
王菲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你平手？也就是武功平平咯？怎么能杀死何元那样的高手？”
黄维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他叱咤江湖二十余年，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杨朗和马登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冷廷玉也嘴角微微上扬。路无病和陈天啸虽然没敢笑出声，但也憋得很辛苦，肩膀微微颤抖。
王菲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对黄维打击颇大，自顾自地得出结论：“一定是围攻了，不是发现了几具尸体吗？应该是这几个人围攻杀了何元，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全部杀了，那神剑一定在杀他们的那人身上。”
她顿了顿，觉得自己说得有点武断，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一伙人。”
路无病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和孙优死在一起的那几个，都是大青山一带的黑道人物，看情形，应该是在围攻孙优，随后另一人突然出现，将他们全数击杀。”
王菲眨了眨眼，追问道：“能确定是一个人？”
路无病沉声说道：“据云师叔去查探的结论，几人都是死在同一件兵器之下的，来人动手极快，应当是先杀了孙优，然后在那几个黑道高手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他们全数击毙。”
黄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眉头一皱：“你方才提到，孙优的面目都被打碎了，也就是说，来人用的是钝器。”
路无病点了点头：“据云师叔说，应该是铁骨朵。”
马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用铁骨朵的高手不多，而且大多数走的是势大力沉的路数，这人出手如此迅捷利落，就更少见了。”
黄维苦笑了一声，低声说道：“也许不是铁骨朵，是金骨朵。”
路无病眼睛一亮，赶忙问道：“黄兄有线索？”
王菲和王彦也凑了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黄维。
黄维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赤狄国师金力和尚，用的兵器便是一柄形似铁骨朵的金杖，此人虽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武功却是走的敏捷路子，与路大侠方才的描述能对得上。”
王菲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就去找这个赤狄国师！”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发现众人都是一脸凝重，连五皇兄王彦都没接她的茬。
冷廷玉声音低沉，缓缓说道：“使钝器的高手虽少，但也未必确定就是这金力和尚，还是先找找其他线索。”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玉老爷子接着说道：“若真是这金力和尚，倒是有些麻烦。”
王菲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麻烦的啊？他武功很高？”
冷廷玉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他武功的确不弱，但还入不了老夫的眼。”
王菲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既如此，那我们就去把这个金力和尚找出来！”
她说完，又拍了下桌子，却发现其余诸人还是一脸严肃地坐着，没人响应她。
王彦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我看过地图，翻过大青山五十里就是赤狄国境了，现在距离何元和孙优等人被杀已经过去了十天，也就是说，目前这对神剑大概率已经出了我大秦领土。”
王菲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啊？去了外国了？”
但她的决心并未因此动摇，握紧拳头说道：“那我们就追出国去，把神剑夺回来！”
王彦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追去哪个国家呢？赤狄还是犬戎？”
王菲一时语塞，正欲开言，这次却被陈天啸给抢了先：“王公子，这怎么又有犬戎的事情啊？”
尽管早猜到了王彦和王菲的身份，但既然二位殿下摆出微服私访的架势，陈总镖头也就很识趣地称他们王公子和王姑娘。
王彦摇了摇头，解释道：“赤狄是犬戎的属国，那金力和尚是赤狄国师，得到如此重宝必然不敢私自处置，一定会带回给赤狄狼主，而赤狄狼主很大概率会把神剑当做贡品献给犬戎。”
冷廷玉点了点头，补充道：“就算赤狄狼主不想进贡，犬戎可汗也会逼他交出。”
王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赤狄、犬戎，这些国家名字可绕口了。她想了半天，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想起来了，江湖风云榜上的第一大侠刘庆，就是犬戎人！”
然而，她的话却没人接茬，众人依旧沉默不语。
冷廷玉望向王彦，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殿下，我们还是再查探一些消息再做决断吧，希望神剑还在大秦境内，否则，无论是赤狄还是犬戎，我们若是深入敌国边境，会非常危险。”
路无病沉吟良久，这时抬头说道：“若是神剑在赤狄，我们蜀山派说不定还能去碰碰运气，但若是神剑已到犬戎，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王菲见众人说得如此严重，弱弱地问道：“犬戎很厉害吗？是不是除了刘庆大侠之外，还有很多高手啊？”
冷廷玉耐心地给她解释：“犬戎是控弦百万的大国，与我大秦为敌已有数十年，边境之上摩擦不断，我大秦并不占优。”
听到这里，王菲方知厉害，小嘴微张：“我大秦并不占优？我大秦那么多厉害的战将啊，有战神吕义吕老爷子，有马成龙大将军，还有四皇叔王克敌，还有许许多多的名将，还能打不赢一个犬戎？”
王彦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这几年的军报我都看过，双方并无大战，千人以上的交锋六次，我大秦两胜四败。”
他看向王菲，继续说道：“两年前，四皇叔也吃过亏。”
王菲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置信地问道：“连四皇叔都打不赢？”
在军中待过多年的杨朗瓮声瓮气地说道：“犬戎人善于骑射，且极为狡猾，打仗没有章法。我在六年前，我在申州做千户的时候，和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时候，他们从来不和我们正面交锋，而是分成几个小队，轮番出动，远远地射箭，我们追过去他们就跑，就这样不停骚扰，等我们累了，再一起冲杀过来。”
王彦认真地听着，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
杨朗接着说道：“那年秋天，犬戎有过一次五千人规模的大举入寇，他们绕过我们的防线，攻入和信城，杀了县令和三百守兵，又掳走了千余百姓和百余头耕牛。”
王菲怒道：“就这么让他们烧杀掳掠之后全身而退？”
杨朗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我们参将何平带着我们追了过去，就被他们用我刚才说的战术，一路袭扰，我们死了三百多弟兄，伤者不计其数，但连一个犬戎人都没干死。”
众人脸上都满是怒色，路无病追问道：“后来呢？”
杨朗正准备开言，冷廷玉突然插口道：“犬戎全民皆兵，个个精通骑射，尚武之风浓重，高手众多，更有齐克丹、龙图、龙娜、麻梅耳这四大武学宗师，若我们贸贸然闯过去，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王彦点头道：“我们还是先追查金力和尚的下落，万一神器真的落入犬戎，我们也只能放弃了。”
王菲听到“放弃”二字，急得直接蹦了起来，但随即悲哀地看了看众人，觉得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将这些人置于危险之中，似乎不太合适，只能嘟着嘴，拽上周玉姑出去逛街去了。
百无聊赖的王彦立即跟上，还拽上了路无病和陈天啸，三人一路走，一路相谈甚欢。
“大哥，有些事情，并不适合讲给这些皇子公主们听。”
两位殿下走后，黄维走到杨朗身边，低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