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阿斯离开帝国之拳的军营后,西吉斯蒙德未尝一败。
埃阿斯很清楚,这名传奇性的剑士将会一直赢下去,直到标志性的第十年,直到他获得“黑色骑士”的绰号。
混乱的战斗暂时给埃阿斯的头脑带来了清醒,但平和的现实又将他拉回混沌之中。
每当他看到雪山上的宏伟宫殿时,他的心中都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恼火与伤感,埃阿斯被困境所折磨,他迫切地渴望回到大远征的队伍中去。
但帝皇听说埃阿斯的状态后,却亲自发来星语通讯,要求他参与到新生帝国的生活中来。
“如果你脆弱到无法承受尚属虚妄的历史给你所带来的痛楚,那么我是否也可以将其看做一种懦弱?”
帝皇语气中的责备之意甚至影响到了为他演说的星语者,星语者的嗓音逐渐在痛苦中变得和帝皇一致。
“在这个泰拉年内,你都不被允许离开太阳系,甚至不能够再参与任何斗争或者决斗!”
但面对人类之主真正的责备,埃阿斯却不如之前犯下错误时那样反应激烈,只是在叹息中苦笑着接下帝皇的命令。
除却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从来都不是真正害怕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会遭到严惩,人类之主明察秋毫,他只会降下该有的惩罚,埃阿斯与康斯坦丁所表现出的畏惧,或许只是一种习惯。
埃阿斯的特长,爱好与使命,自他成为阿斯塔特的那一刻起,就被固定为战争及其衍生。
他习惯了常需要面对的疲惫与饥饿,习惯了无止境的杀戮与摧毁,习惯了死亡的阴影常伴于他的身旁。
但在此刻的泰拉之上,却只有兴盛与祥和,这让埃阿斯感到无所适从。
马卡多会在他早餐时为他送来香气满溢的烤肉与谷物面包,甚至还有一小杯掌印者亲自珍藏的卡塔琳白葡萄酒,而在提供午餐和晚餐时,只会更加奢华。
阿斯塔特需要大量的高能量物质来维持他那副躯体所带来的消耗,但掌印者的安排似乎供大于求。
埃阿斯拒绝所有精美的食品,要求侍者为他提供那种甜到发腻的阿斯塔特白粥,但他并没有拒绝那杯白葡萄酒,他知道这杯佳酿的珍贵程度,如果放弃,那会成为无比可耻的浪费。
柔软的织物,华丽的装饰,精美的家具,唤醒了埃阿斯记忆深处的片段,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是他还是个孩子时,在尤尔塔罗斯的尔根家族内的时光。
从来没有一个人称他为“尔根”,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都被称为“埃阿斯”。
那个威严的老人举着他的手告诉他:“你的名字是埃阿斯,你将会成为尤尔塔罗斯的苍鹰!”
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帝皇的用意,但又似乎完全不理解。
面对他请求解惑的诚恳,马卡多却一反常态选择了拒绝。
“在平静的生活与残酷的战斗中,你所经历的反差究竟会为你带来怎样的思考,这,谁也无法替你回答,你要自己去给出答案。”
泰拉贵族的生活似乎太美好了,美好到埃阿斯几乎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残忍的宇宙。
他可以选择沉沦于奢靡的生活,但阿斯塔特的战争基因却让他一直保持着警觉。
既然无法参与到直接的战争中去,埃阿斯认为,他总可以选择一些贴近于战争的地方来寻求答案。
于是埃阿斯选择来到月球,这颗古老的地球伴生卫星如今已经被改造为彻底的军事修道院,大量的寂静修女与禁军在这里彼此配合着进行训练。
面对寂静修女那曾经让他感到恶心与痛苦的寂静力场,如今的埃阿斯却显得无比适应。
马卡多在那两幅名为《向日葵》与《蒙娜丽莎》的古泰拉画作旁享受着自己的茶,这是他繁忙的一天中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但此刻,这片短暂的宁静却被打破了。
内政部的官员向他汇报,帝皇的节度使试图杀死一名正在接受改造的影月苍狼战士,由于节度使没有解释他的理由,所以影月苍狼们制止了节度使的行为,目前节度使的情绪仍然十分不稳定,而且他正在返回泰拉的路上。
在第二天的下午,埃阿斯如同轻型坦克般撞开了马卡多所处宫殿的大门,宰相甚至清楚地听到了大门合轴断裂的声音。
“荷鲁斯,可以,我不动他,我就杀一个,他对于目前的帝国来说可有可无。”
马卡多从堆积如山的羊皮纸公文中抬起头来:“你要杀谁?一个无辜的影月苍狼战士?他有可能是未来的将军。”
埃阿斯被马卡多的轻描淡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俨然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他太阳穴旁的血管几乎要爆炸了。
“是啊,太对了,岂止是连长,军团长,四王议会首席,简直是他妈的未来的战帅!”
马卡多意识到事情不对,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谁?”
埃阿斯一屁股坐在精美的大理石地板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地板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喊道:“阿巴顿,那个该死的战士叫做他妈的伊泽凯尔.阿巴顿,够清楚了吗?”
马卡多的脑海内顿时出现了那个手持魔剑与熔金动力爪相拼的身影。
“我确实理解你,但阿巴顿,也确实不能杀,你甚至还要留他成长。”
埃阿斯此刻怒极反笑:“为什么?给我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否则他今天就要死,当然,也有可能是明天。”
“他有可能是帝皇所安排的保险。”
埃阿斯顿时冷静了下来,他打算听完宰相可笑的解释后,直接去手刃阿巴顿。
“德拉查尼恩,诞生于人类史上第一宗谋杀的强大恶魔,人类的死敌,与帝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我无法理解他究竟为何会被封印在一把剑内,但他肯定遭受了相当强大的束缚,而且很有可能是人类之主亲自施为。”
埃阿斯平静地说道:“我在意识层面,或者说灵魂层面曾与它交手,它几乎完全杀死了我,毫无疑问它是整个人类的死敌。”
马卡多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么未来的阿巴顿,他是破坏者,掠夺者,所到之处尽皆是无序与混乱,他又是什么样的体现。”
埃阿斯恢复了烦躁:“我不清楚,手执魔剑的阿巴顿,在未来的帝国很难有与之匹敌的对手。”
“阿巴顿代表着无序,而德拉查尼恩代表着既定的毁灭,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是阿巴顿的命运阻碍了魔剑。”
“毁灭者破坏了另外一名毁灭者的命运,二者的目标相同,因此他们都注定失败。”
埃阿斯被马卡多这番新奇的言论所震撼,听起来荒谬无比,但确实有那么一丝极为微小的可能性。
“你记忆中最后的印象,是恐惧之眼旁边,驻守万年的堡垒世界卡迪亚被摧毁,那么你认为,之后的帝国会怎样?”
埃阿斯一时语塞,他觉得帝国一定会毁灭在恐惧之眼的扩张中,但这猜想让他害怕到无法说出口。
“我曾与帝皇讨论过你的命运,我们都认为,你身为灵能者,必定与亚空间有着无法断绝的联系,而你却又来到了万年之前的帝国。”
“这有没有可能意味着,你同时存在于过去与未来,未来的你活着,现在处于过去的你才活着。”
埃阿斯完全迷茫了:“会有这种可能吗?”
面前的老人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他,也不会比我更清楚,亚空间是所有灵魂的聚集地,本身就与现实宇宙一体两面,完全无迹可寻。”
“我们只是在作出这种猜测。”
“所以,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不让你直接干涉那些未来有可能影响帝国命运的人,而是通过无数细小的差别,来改变帝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