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同志,请放心……只是部分抽调而已,况且马本小镇大部分我们已经取得,剩余的敌人依托工事依江沿河而守,我们的120滑膛炮没办法直击摧毁对面钢筋混凝土加固的防御阵地,赶时间又不可能派步兵慢慢清理,所以需要你们重炮联队支援……”
看出了对方的狐疑与不信任,营长变得有些讪讪,末了不甘心他又临着补了一句:“现在只是零星的袭击而已……”
“绕开了?”周默心头警铃大震继续问道:“受到袭击只有这么一辆车吗?”
“对,对方并没有远程布雷装置,只有一些通过人力布置的土制地雷和老式炸弹,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对我们造成实际威胁的……”少校有些自信的笑了笑。
“我明白了……”周默的心可没放下来:没有远程布雷手段,且在一直有通行的大路上被地雷袭击,只能说明已经有游击作战人员产生、并开始活动了。
虽然对方的质量与能取得效益的战果还有待商榷,但是这些鸡零狗碎的袭击多少会增加后续后勤单位的压力与风险,更何况前方究竟是怎么样的……这还说不一定。
“怎么样?阿……周参谋……前面什么情况?”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里传来赵刚的问询,周默将他与那位少校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慢慢的那边也陷入沉默。
“游击么……算了……先就这样吧,你先过来我们趁这个时间研究一下那个地方展开作战会好一些……”
陷入泥潭……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眼下单一个赵刚也做不到什么,甚至东方支团都没办法改变汪洋大海的大环境,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群众会发现烂成筛子的军政府不值得他们为它打游击了。
“喏。”想到这周默又抽了一根巧克力棒递给营长。
“您这?”少校有些迟疑的接过巧克力棒,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不过对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总让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据说两年前可可培育技术有了新的突破,加里曼丹岛的军供黑巧克力里,可可的含量已经突破70%……”
中校说得越是详尽,少校的脸上就越是发黑。
“给予友方模棱两可的情报……”
燕国的地图再长也终究会有尽头,少校立马将巧克力的纸衣撕下,咬掉一大口:对方就是心里不爽找个借口整他啊!
可没办法的是:之前摆了人家一道,现在有求于人家,就得把大爷的气给消了。
而且这也就是吃个巧克力,又不是吃翔,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最多算是这个中校本人的恶趣味,有需求就是咬打火机也得上啊!
看了一眼少校咬黑巧克力后痛快的表情,周默便转身离开了,他只是惩戒一下对方疑似骗进来关门放狗的行为,又不是真心理变态。
而且如果这次信息属实,那确实也怪不得别人削减护卫人数,毕竟战事更为紧急,他现在还得和刚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情况预案……
……
辛山。
一座几百米高的小山,正好坐落于通瓦镇与马本镇的直线距离的中点左右。
不,这样说并不严谨,它应该是位于二者相连公路的中线南方,就视觉最短线而言,它则是更靠近马本镇一方。
很巧的是:它距离马本镇附近的“T”字支流入流口的缅军加固工事只有不到14公里的直线距离。
而更巧的是:这个位置(辛山山腰)可以俯视这个小小的河谷平原。
“已经调试完成,随时准备开炮。”
“你这个真的准么?”
努力用高倍望远镜查看战场态势的赵刚,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是在怀疑一个合格的炮兵军官的实力?还是在质疑西南炮兵学院的教学水平?”
在综合炮兵望远镜的观察、测绘,前方部队、以及炮兵无人机传回的坐标参数,并完成火炮初步校准检查的周默也有一些紧张。
他试着跟对方开玩笑:“我操作如何打炮的时候,你还是个拉大栓的门外汉呢……相比之而言……下面确认了平民已经全部离开交战地区了吗?”
周默是真的害怕,汪洋大海的战争被对方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头上,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更好的活下去,达成这个目的并不需要用无辜者的血来浇筑……
这当然不是说明周默的圣母,而是无辜者的血一旦被染上,总会付出一些没有必要、且多余的代价,比如说战区交通线的骚扰、日夜不停的袭扰、国际舆论的指责……
与之一并逝去还有他们本该崇高的梦想,国仇家恨后的死扑是无法用物理手段真正禁绝的,所以这并不值得他们去做。
不过……如果那些人做出以身而证道的选择……那么作为对抗方的周默也不介意用烈火的赞礼去祝福他们早日功德圆满,因为相互理解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赵刚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说话,他已经得到前方部队的再三确认:相当部分镇民在战斗爆发前、前锋部队到来时就已经自行前往野外进行疏散。
即便剩下部分还没有来得及走、或者就想留在家里的,也在随后被到来准备进行战斗的摩步联队,用喇叭,喊话等物理手段劝离,而且超过一半的人被随队的宪兵和工兵看护了起来,等待战斗结束后根据情况重返家园或者重建房屋。
剩余一半的平头百姓慌不择路的逃到缅军据守的混凝土工事里,毕竟那相比于旷野,还是加固工事更加让人有安全感。
不过那其中的大部分人也在摩步联队尝试第一次攻坚后,选择继续向西渡江逃难,当然进了工事想要再继续逃难百姓想要离开工事可以,但作为代价队伍中的男性基本被留下来当做守军的后备人力。
一方面是作为补充的壮丁兵,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人质让东煌方面有所顾虑不敢放开手脚进攻。
虽然用自家的百姓性命威胁“侵略者”怎么看都觉得梦幻,但缅军政府就是这样想的:
但凡东煌敢放开手脚炸,他们就把这个新闻扔到国际上指责东煌违反人道主义,让国际舆论指责东煌,而他们只要拖住以空间换时间,等到东煌受不了舆论压力就会选择停战和谈……
不过东煌军队确实如想象一般: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反倒是平时在当地作威作福习惯的缅政府军,却嘻哈成乐,选择朝着正在江上泅渡、自己纸面上的同胞开枪扫射。
让进攻的东煌士兵感到黑色幽默的是:轻重机枪、栓动步枪、自动冲锋、甚至小口径迫击炮……一应配制,轻重结合、远近搭配,屠杀自家老百姓竟然比抵御东煌进攻时的打法更有规章、默契……
这一幕被东煌的随军摄影师(有军职编制)拍到,或许之后也可以作为很好的宣传解放的素材。
这种类似于上世纪初东煌军阀割据时代,匪兵们们干出的混账事情,在本世纪初的缅国再次上演,不禁有了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
可是所有看到杀戮发生的人,哪怕是属于“敌对方”的东煌军队士兵,在真真切切面对这血腥的畜生行为时,也笑不出来……
他们是人!不是屠夫!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没有任何负担向手无寸铁的平民开枪?
究竟谁是敌人?
一时间之间有一种荒诞不羁的错觉升起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