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还是有所不同。
不同于莲花座所处的空间。
黄服修士此时正身处洞府之中,洞中幽暗光源来自墙上两盏油灯,洞顶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细枝叶条,其上绿意盎然。
一根调皮的枝条带着绿叶随意的垂落在修士头顶上方,偶尔微风吹过,轻轻晃荡。
镜头忽近,黄服修士的整个上半身呈现在李淥眼前。
黄服修士睁开双眼,眼里神光已然重新复现。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淥感觉对方的眼睛仿佛在盯着自己。
画面忽然间变得立体真实,两人犹如隔着幕布在相互打量!
正当对视让李淥有点犯毛时,黄服修士的手忽然动了。
只见黄服修士的右手先是捏了一个指诀,不到一秒又换了一个指诀,一个又一个,手指间的变换仿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李淥目不暇接。
刚开始二三十个李淥还能记住,越到后面,随着精神开始犯迷糊,便眼花缭乱只能纯欣赏,叹为观止了。
一套慢动作做完,黄服修士右手指诀又换成了快速模式,李淥眨了下眼睛的功夫,指诀已停留在最后一个变换之上。
李淥惊了,这么多指诀变化竟然转眼即成……这是倍数播放了吧!?
画面一转,黄服修士又从第一个动作开始捏诀,李淥细看下,发觉确实是前二三十个变化,有点不明所以,不知影片到了这里为何重复。
待到画面又一次重复这段影象后,李淥终于确认,此时的影片已被设置在A点与B点之间重复循环播放。
但这般反复播放是什么意思?
一个影片而已,李淥没有多想,只当是投影机出了点小故障。
看了几遍发现还是这样,他便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准备出去看看老道士静修完了没有。
然这一眼看去,却看得李淥内心狂跳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狠狠狂震了一下。
他疾走到之前有门的那面墙边,昏暗中伸出双手,在墙上急迫摸来摸去。
“门……呢??”
这玩笑开大了吧,四面墙壁严严实实,实得不能在实,哪还有什么出入的“门”!
李淥又朝四周摸去,不大的空间内在荧幕光线的辉映下,犹如一个密闭的空间,再也找不到出路,彻底被封死了。
李淥试着用拳掌击打墙壁,发现墙壁上传来的厚实程度,根本不是人的力量能够击穿的。
这一刻,李淥简直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未征得主人同意,便私自乱入。
另一个想法则是——中计了!
这是李淥现在唯一的想法,上山前本着艺高人胆大,就算早年树下的敌人想要对他耍任何手段,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应对,却不想对方还有如此诡异手段。
还是栽在了如今的软肋上,他太想悟道了。
太想实现某种愿望,其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弱点!
李淥努力逼着自己尽量放松下来。
目前看来,只能等待对方再次出招。
既然费尽心思困住自己,想必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只要还有得谈就没事,怕就怕对方谈都不谈,直接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回到莲花座上重新坐了下来,李淥开始打发无聊的时间。
许是太无聊了,便又开始观看墙上那段重复画面。
看着看着,发现后面竟又莫名多了一段画面!
画面中黄服修士张嘴无声说了一句唇语。
反正无聊,李淥便试着解读黄服修士的唇语,每一遍重复到最后,李淥便使劲盯着那个画面仔细认真的看,努力琢磨对方究竟说的啥。
“…练……”
“熟……了…才…能……出……”
“去?”
“卧槽?真遇见邪门的事了?”
李淥打心底里泛起一阵冷意,直至影片又循环几十遍之久,外头依然毫无动静时,他终于有点相信自己好像是真的碰见了难以解释的诡异之事了。
万不得已,李淥第一次信了邪,盯着荧幕开始记忆起来。
细数之下,从头到尾总共有九九八十一个指诀。
这么多指诀动作要模仿得一模一样,还要一个接一个顺序不能乱,可不是一般的难!
影片是全部指诀一次变换完一循环。
期间但凡一个指诀没看清,意味着又要重新看一遍,然后又要在那个没看清的指诀部分集中十二分精神记住其中的微妙变化。
这还不算崩溃的,每每到最后那个提醒画面,李淥就像吃腻了一种食物,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接着吃一般,那种反胃的感觉,甭提有多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时间耗费精力,又滴水未进,是个人都受不了。
李淥只觉身体越来越虚弱,右手酸了换左手,左边酸了在换右边,直到两手都掐得酸疼,难以动弹。
此时的他早已离开莲花座,直接侧躺在地上,盯着画面机械似的在冥想。
累了就闭上眼睛调整休息片刻,回复些许精神便又睁眼继续冥想练习,这个时候随便来个人都能致他于死地。
终于,李淥的身心撑不住了,眼睛彻底的闭上了,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心电图一条横线……
朦朦胧胧中,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恶梦,梦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在练习着掐诀。
不知过了多久,李淥仅存的少许意识感觉到整个世界忽然间像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徒儿,醒醒!”
“……”
“好徒儿,快醒醒!”
“……”
“徒儿,快点醒过来啊……”
“在让我多睡会吧…我太困了!”
耳边吵吵嚷嚷的,李淥迷迷糊糊间只想接着睡。
只是在迷糊中回过话后,忽然一个激灵,猛睁开双眼,力挺而起!
“咚!”
一声闷响,李淥只觉得额头撞上了很硬的东西,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又晕回去。
“哎呦…我的额头喂,你想撞死为师呢!…”
李淥捂着额,晃着头减轻痛苦,却在指间瞟见了一张老脸。
邋遢的发型,有点猥琐的双眼,三缕长须,须发皆已灰白,老脸上已有明显皱纹,两滴泪珠儿拼命抓住两边的眼角不肯落下…
猥琐老头一手捂额,一手指着李淥骂骂咧咧的。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家您没事吧,我真没想到头顶会有人…实在是万分抱歉……”